简伊莎蹲在星耀生物制药后巷的垃圾桶旁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凌晨两点的风夹带着消毒水味钻进洛丽塔裙的蕾丝边,她怀里的速写本被攥得边角翘起——那里面夹着昨晚艾德瑞塞给她的字条,“你不是普通人”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就看一眼。”她对着画本里夹的门禁卡吹气,那是今早趁前台小姐姐补妆时用橡皮章拓印的。
门禁卡边缘还沾着草莓果酱,是她特意买的和童年外婆做的同款,“外婆说,越甜的东西越能藏住秘密。”
地下三层的走廊泛着幽蓝的光,简伊莎贴着墙根挪步,运动鞋底几乎没发出声响。
监控摄像头每隔三分钟转半圈,她数着自己的心跳,在镜头转向安全通道的瞬间窜进实验室。
玻璃柜里的试管闪着诡异的荧光,最中间那排贴着“X-07”标签。
简伊莎踮脚凑近,速写本里的铅笔自动在扉页划动——她的左眼突然发烫,碎片影像像被风吹散的画纸:穿白大褂的艾德瑞将淡绿色液体注入培养皿,培养皿里漂浮着半枚瞳孔,虹膜处有蝴蝶状纹路。
“叮——”
金属鞋跟撞击地面的脆响炸在耳膜上。
简伊莎的血瞬间凉到指尖,转身就撞进一堵硬邦邦的墙。
艾德瑞的手像铁钳般扣住她手腕,松绿色实验服还带着消毒水的冷,“谁给你的门禁卡?”
警报声骤然响起,红光在两人之间跳跃。
简伊莎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,突然发现他的喉结在动——是刚才她撞上来时,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。
“我……我画漫画需要素材!”她的声音比警报还抖,右眼突然刺痛。
电梯镜面里艾德瑞的倒影开始扭曲,他被按在手术台上,穿黑手套的男人正往他颈侧注射针剂,他的瞳孔裂开蛛网般的纹路,血顺着眼角往下淌。
“走。”艾德瑞拽着她冲进电梯,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腕骨烧进血管。
电梯数字跳动的“叮”声里,他低头看到她泛白的指节,语气突然放软:“你不该来。”
“那你告诉我该去哪儿?”简伊莎梗着脖子看他,右眼的画面还在闪回,“去看你被人拿针筒扎脖子吗?”
电梯“叮”地停在负一层。
艾德瑞的手猛地收紧,像被烫到般松开她,“跟我来。”
老街区的旧屋飘着霉味,窗台上摆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,杯底沉着半枚硬币。
艾德瑞从风衣内袋摸出支银色针管,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珍珠白,“这是记忆清除剂,打完你就只会记得今天画了三张分镜稿。”
简伊莎盯着他捏针管的手指——指节有常年握枪留下的茧,指甲却修剪得整整齐齐,“你小时候也被人欺负过吧?”她突然伸手攥住他手腕。
左眼的碎片像被按了快进键:十岁的艾德瑞缩在巷角,校服被扯得皱巴巴,几个男孩用石子砸他脚边的橘猫。
他咬着嘴唇不喊疼,直到那个戴黑手套的男人出现,递来草莓蛋糕时,他的喉结动了动,和刚才在电梯里一模一样。
艾德瑞的瞳孔骤缩,针管“当啷”掉在地上。
简伊莎趁机踮脚,鼻尖几乎蹭到他下巴,“让我做你的秘密情人,我就替你保守所有秘密。”她的尾音带着点颤,像画漫画时最后一笔没压稳的线条。
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?”艾德瑞后退半步,后背抵上落满灰的相框。
照片里是个穿蓝布衫的小男孩和橘猫,和她左眼看到的画面严丝合缝。
“我知道!”简伊莎从画本里抽出张速写,是昨晚在巷子里画的他——月光下的侧影,睫毛投出蝴蝶翅膀般的影子,“我知道你每天五点半晨跑要跑三公里,知道你喝黑咖啡要加三颗方糖,知道你对着父母旧照发呆时会摸无名指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轻,“我还知道,你需要一个不会背叛你的人。”
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。
艾德瑞突然拽着她趴到窗下,手机屏幕亮起,地图上十几个红点正往旧屋逼近。
“暗蝶的人。”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,“他们在找预言者。”
简伊莎的右眼开始发烫,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——未来画面像被暴雨打湿的画布:艾德瑞转身的瞬间,顶楼狙击枪的准星套住他后心。
左眼同时炸开白光: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举着糖画,追着抱橘猫的小男孩跑过青石板路,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叠成一只蝴蝶。
“别回头!”她扑过去撞开他,左肩传来火辣辣的疼。
子弹擦着她发梢钉进木门,木屑溅在艾德瑞脸上。
他反手将她护在怀里,掌心按住她流血的伤口,“你疯了?”
“我没疯!”简伊莎仰起脸,眼泪混着血珠往下淌,“我左眼看见我们小时候一起玩,右眼看见你会被杀死,可我现在只知道——”她攥紧他实验服的领口,“我不想看过去也不想看未来,我只想现在和你在一起。”
怀里的温度突然变轻。
简伊莎的异瞳光芒渐渐熄灭,像两盏被吹灭的灯。
艾德瑞摸着她冰凉的脸颊,发现她的瞳孔恢复了正常的琥珀色——那个总闪着碎钻般光芒的异瞳,消失了。
“信号消失了。”沈队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,带着沙沙的电流声,“她死了吗?”
艾德瑞抱着她跌坐在台阶上,月光照亮她脸上未干的泪痕。
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,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,声音轻得像叹息:“你赢了。”
旧屋墙上的裂痕里,露出半截褪色的糖画纸——是只蝴蝶。
星耀生物实验室的警报还在响。
保安部的人冲进地下三层时,只看到“X-07”试剂柜被撞开,最中间的试管少了一支。
监控里,艾德瑞抱着昏迷的女孩消失在夜色中,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他低声说:“明天……搬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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