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伊莎攥着那枚银纽扣的手在发抖，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。
昨夜在实验舱里听到的童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——小瑞，他们说等我们眼睛好了，就能看烟花，那分明是她的声音，可记忆里外婆家的老弄堂里，她从未有过这样一段童年。
艾德瑞！她转身堵住要进厨房的男人，鼻尖几乎要撞上他白大褂前襟，为什么你不记得我？
那女孩明明是我！
艾德瑞的睫毛颤了颤，垂在身侧的手慢慢蜷起。
他望着她泛红的眼尾，喉结滚动两下，声音像浸在冰水里：伊莎，有些记忆...
不是我臆想的！简伊莎打断他，左手按上自己左眼，我用异瞳看到的，不会错。她的呼吸急促起来，发梢沾着晨起的潮气，你小时候也在那个实验舱里，对不对？
我们是一起被......
叮——
客厅电脑突然响起提示音。
老吴裹着保安制服从里屋探出头，老花镜滑到鼻尖：小简，你昨儿让我查的旧档案，基地服务器居然还存着点残件。他晃了晃鼠标，屏幕蓝光映得他皱纹更深，过来看看？
简伊莎猛地转头，发顶的草莓发夹撞在艾德瑞下巴上。
他后退半步，却没躲开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——她的指尖凉得惊人。
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刺得人眼睛疼。暗蝶实验体宿主档案·2005几个黑体字下，001与002的照片并排显示。
001是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，右眼角有颗泪痣；002的脸被涂黑，只标着存活。
死亡记录栏里，001的名字后面跟着猩红的实验事故四个字。
等等。简伊莎的指甲掐进艾德瑞手背，我右眼角......她摸向自己脸颊，那里有颗几乎看不见的淡褐色小痣，和001的位置一样。
老吴推了推眼镜：当年我在特种部队时听过风声，暗蝶搞什么双生宿主实验，说双胞胎的瞳孔共鸣能强化预言能力。
可001号......他顿了顿，点击下一页，2005年12月12日，实验舱能量过载，001当场死亡，002......
逃了。艾德瑞突然开口。
他的声音很低，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，监控显示，有个小女孩撞开安全门跑了。
简伊莎的瞳孔骤缩。
她猛地松开艾德瑞，后退两步撞在沙发扶手上。所以我是002？她盯着屏幕上被涂黑的002照片，那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001？
她是我......
姐姐。艾德瑞替她说完。
他的白大褂口袋里，那枚银纽扣在发烫——和当年实验舱锁扣上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啪嗒。
金属落地声惊得三人同时抬头。
简伊莎脚边，那枚纽扣正缓缓滚动，表面突然泛起诡异的蓝光。
她下意识弯腰去捡，指尖刚触到金属，右眼突然刺痛。
这次的画面不是过去，是......她自己？
穿洛丽塔裙的简伊莎站在客厅中央，正歪头冲她笑：你以为你活下来了？幻影的声音像被扭曲的录音带，真正的002早死了，现在的你，是实验残留的记忆投影。
别信她！艾德瑞扑过来要拉她，却穿过幻影的身体，这是干扰信号！
简伊莎后退到墙角，额头抵着冰凉的墙纸。
幻影一步步逼近，右眼角的泪痣红得刺眼：你外婆去世那天，为什么你的异瞳没看到她的死亡？
因为你根本不是活人！
住口！简伊莎捂住耳朵尖叫。
她的左眼开始灼烧，记忆碎片疯狂翻涌——外婆在病床上摸她的脸，说伊莎要好好活；巷口的糖画摊，穿病号服的小女孩蹲在角落看烟花；还有实验舱里，男孩抓着她的手说我带你逃。
如果我不是我......她望着艾德瑞，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纸，你会讨厌我吗？
艾德瑞的瞳孔映着她泛泪的眼睛。
他伸手捧住她的脸，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：你是谁都不重要。他的指腹蹭过她右眼角的小痣，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——会蹲在路边画帅哥，会把番茄炒蛋炒成焦糖色，会用异瞳看我过去时红着脸说原来你小时候这么可爱的简伊莎。
简伊莎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颤抖着抬手按上他额头。
左眼与右眼同时灼烧，这次的画面不再支离破碎——
2005年冬夜，实验舱警报声刺耳。
001号女孩咳着血，把002号的手塞进男孩掌心：小瑞，带她逃。男孩咬着牙撞开安全门，002号被他护在怀里，回头看了最后一眼——001号的身影被火光吞没，右眼角的泪痣闪着血光。
画面消失时，简伊莎已经哭到喘不上气。
她扑进艾德瑞怀里，手指揪住他白大褂后领：原来我真的活下来了......原来我不是幻影......
我知道。艾德瑞低头吻她发顶，手臂收紧，从你举着速写本说要画我那天，我就知道。
手机震动声从茶几传来。
简伊莎抽噎着抬头，看见沈雨桐发来的消息：【旧城区仓库，三点见。】
艾德瑞的指尖在她后背一顿。
他望着窗外飘起的阴云，低声道：伊莎，我们可能需要......换个地方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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