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伊莎的手指还揪着艾德瑞白大褂后领，手机屏幕的冷光就刺破了两人交叠的影子。
沈雨桐的消息像根细针，扎得空气都紧绷起来。
旧城区仓库三点见。她声音发颤，这是...
暗蝶的陷阱。艾德瑞抽走手机，指节抵着她后颈，他们在测试你的异瞳，也在试探我的底线。窗外阴云压得很低，他望着楼下晃动的树影，老吴刚才说监控拍到三辆无牌车在小区外围转圈，我们需要更安全的庇护所。
玄关传来敲门声，老吴的声音混着铁锈味的风灌进来：小简，我送了箱压缩饼干上来。门开的瞬间，这位五十岁的保安大叔卸了伪装——作战靴踩得地板咚咚响，左眉骨有道蜈蚣似的疤，暗蝶的猎犬闻着味儿来了，我建议转去地下掩护所，三年前我在特种部队时建的，连热成像都扫不出来。
伊莎去。艾德瑞的手指扣住她手腕，我留下处理研究所的尾巴。
你当我是纸糊的？简伊莎甩开他的手，洛丽塔裙上的蕾丝被攥出褶皱，上次在实验室，要不是我用异瞳看到通风管道的监控死角，你早被他们的无人机抓包了。她踮脚戳他胸口，而且......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，我不想再躲在你背后看你受伤了。
老吴咳嗽一声，把压缩饼干箱往墙角一推：小两口要吵去厨房吵，我去检查门窗加固。他退出客厅时，门框上的风铃被带得叮当响，那是简伊莎前天刚挂的，说是增加生活气息。
艾德瑞盯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，喉结动了动：原公寓的安保系统是星耀生物最先进的，再加装三套红外感应和声波屏障，或许......
或许我们能撑到暗蝶的耐心耗尽。简伊莎拽着他衣角往沙发走，新换的淡紫色绒布沙发套蹭得她手背发痒——这是她今早趁他去实验室时偷偷换的，而且......她掏出速写本翻到最新一页，上面歪歪扭扭画着艾德瑞晨跑的背影，我还没画完你穿运动服的样子呢。
艾德瑞的目光落在速写本上。
画里他的运动裤被她画成了青蛙图案，额头的汗滴变成了小太阳。
他伸手抽走本子，指尖却在扉页停留——那里贴着张便利贴，是她的字迹：和艾德瑞同居的第一天，要画满一百页！
幼稚。他嘴上嫌弃，却把本子塞进床头柜最上层。
转身时瞥见厨房飘来焦糊味，砂锅里的番茄炒蛋正冒着黑烟。
简伊莎扑过去关火，发梢扫过他手背：我明明看了三个烹饪视频......
糖放了五勺。艾德瑞拿起铲子翻了翻，黑红的蛋块粘在锅底，下次用我的智能锅，设定好程序不会出错。他转身去拿垃圾袋，却在垃圾桶里看见半盒没拆封的速食意面——那是他今早出门前放在冰箱的。
下午三点，安娜的加密邮件准时弹出来。
简伊莎凑过来看，屏幕上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：穿黑风衣的男人在研究所后巷搬箱子，箱子上印着暗蝶的蝴蝶标志。
他们在转移实验体。安娜的语音带着电流杂音，卫星定位显示今晚十点会有突袭，目标是三楼的基因库。
艾德瑞，你必须在八点前把核心资料转移。
伊莎留下。艾德瑞的声音冷得像冰锥，老吴守着她，门窗锁死，手机关机。
凭什么！简伊莎拍桌，番茄炒蛋的焦味突然变得刺鼻，我是002号，我记得实验舱的结构，记得他们的密码规则！她抓住他的白大褂，你总说要保护我，可你知不知道......她的声音突然哽咽，我最怕的不是死，是看着你受伤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艾德瑞的手指抚过她右眼角的泪痣。
那是真实的温度，带着她惯用的桃子味润唇膏香气。
他低头吻她额头：等我把资料转移完，带你去吃你最爱的糖画。
深夜十一点，厨房的顶灯晕着暖黄的光。
两人蹲在地上吃泡面，简伊莎的兔子拖鞋沾了点番茄炒蛋的黑渍。
她盯着泡面里的卤蛋，突然说：如果我没有异瞳......
嗯？
就是说，她搅着面条，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，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漫画家，会蹲在路边画帅哥，会把菜炒焦，会追着你问小时候的事......她抬头看他，你还会喜欢我吗？
艾德瑞的筷子停在半空。
窗外的风掀起厨房的纱帘，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。
他放下碗，伸手把她散在耳后的头发别到耳后：第一次见你，你举着速写本堵在研究所门口，说帅哥，给我当模特吗？
他的拇指摩挲她手腕，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，是她上周煮泡面时被蒸汽烫的，那时候我就想，怎么会有这么......他笑了，这么鲜活的人。
手机在客厅震动的声音像根弦被猛地拨动。
周秘书的加密信息只有四个字：他们来了。
窗外传来闷响，像有人把爆竹埋在土里炸。
简伊莎跳起来，扒着窗户往下看——三公里外的研究所方向腾起橘红色火光，照亮了阴云的边缘。
玄关的警报器开始尖叫，红色光斑在墙上跳动，映得倒计时屏幕的数字格外刺眼：48:00:00。
艾德瑞已经穿上战术背心，腰间别着老吴给的防狼喷雾——那是简伊莎坚持要他带的。
他转身要拉她去地下室，却被她反握住手。
这次，她仰起脸，右眼角的泪痣在火光里发亮，我要站在你身边。
警报声突然拔高了一个调门。
艾德瑞望着她眼里跳动的光，想起2005年冬夜，那个被他护在怀里的小女孩也是这样，明明害怕得发抖，却还是把沾血的手塞进他掌心：小瑞，我们一起逃。
他握紧她的手，战术背心的搭扣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咔嗒声。
楼下传来汽车急刹的刺耳声响。
倒计时屏幕的数字开始疯狂闪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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