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画展惊魂,枪声未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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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简伊莎是在整理画稿时收到邀请函的。

牛皮纸信封边缘压着烫金的鸢尾花纹,拆开时带起细屑落在《异瞳》最新分镜稿上——那页画着少女踮脚吻住男人眉骨的场景,此刻被印着“简伊莎插画特展”的烫金字样盖住半角。

陈策的字迹在信末龙飞凤舞:“小简老师,您笔下的故事该被更多人看见。”

她把信封举到台灯下,光斑透过薄纸在脸上跳跃。

指尖刚触到信封口残留的胶水,右眼突然一阵刺痛。

不是那种熟悉的、像被细针挑动眼底的疼,这次更沉,像有人攥着她的视神经往深处拽。

等视线重新清晰时,镜中景象变了——她正站在铺着红毯的画廊里,穿高级定制白色裙子的女人背对着她,珍珠耳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
女人转身的瞬间,简伊莎看清了她的脸:眉骨高得像用骨刀削过,眼尾挑着粒泪痣,而她举着的黑色手枪正对准艾德瑞的眉心。

“啪嗒——”

发饰盒从指尖坠落,水晶发夹滚到桌角。

简伊莎捂住右眼踉跄后退,后腰撞上画架,一叠画稿哗啦啦散了满地。

她摸出手机时掌心全是汗,屏幕亮起的瞬间,对话框最上面是艾德瑞凌晨三点发来的消息:“今晚画展,我陪你去。”

画廊穹顶的水晶灯在十点准时亮起时,简伊莎正攥着艾德瑞的袖口调整呼吸。

她选了件月白色洛丽塔裙,裙撑被安保检查时蹭了点灰,此刻正被艾德瑞用丝帕仔细擦拭。

“紧张?”他的声音带着薄荷味,指节轻轻叩了叩她发烫的手背。

简伊莎抬头,看见他西装领口的银链闪了闪——那是她上周用外婆留下的银镯改的,说这样“能随时摸到小太阳的温度”。

她刚要摇头,右侧走廊突然传来高跟鞋声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

林婉如出现得像幅会动的油画。

她穿了件香云纱旗袍,袖口绣着半开的红山茶,发间别着和简伊莎预知画面里同款的珍珠发簪。

当她的指尖搭上艾德瑞手臂时,简伊莎听见自己心跳声突然拔高,像被按了快进键的鼓点。

“你还是这么紧绷。”林婉如的拇指轻轻碾过艾德瑞西装袖口的褶皱,“当年在日内瓦,你连喝咖啡都要精确到150毫升——”

“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。”艾德瑞后退半步,手臂从她掌中抽离的动作干净得像切断感染的血管。

他侧过身挡住简伊莎的视线,喉结动了动,“这是简伊莎,我的……”

“女朋友。”简伊莎突然插话。

她仰起脸冲林婉如笑,右眼又开始发烫。

这次画面更清晰:林婉如的珍珠手包半开着,露出半截枪管,艾德瑞眉心的红点随着她扣动扳机的动作猛地扩散。

“小心!”

她扑过去时根本没思考。

身体比大脑先动了,像被某种原始本能推着——就像小时候外婆突然晕倒那夜,她也是这样扑过去抓住外婆的手。

艾德瑞被撞得踉跄,两人重重摔在红毯上。

简伊莎的额头磕在他锁骨,尝到血腥气,右眼的红芒却越来越盛。

周围炸开惊呼。

穿黑西装的安保从四面八方围过来,相机闪光灯像暴雨般砸在他们身上。

简伊莎听见林婉如的笑声,像片落在冰面上的羽毛:“这位小姐……”

“是我没站稳。”艾德瑞把她护在怀里,手掌按住她后颈,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,“抱歉惊动大家。”他抬头时目光扫过林婉如,简伊莎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,“林小姐要是想看画,陈策应该在三楼准备了贵宾室。”

林婉如的指甲在包链上敲出轻响。

她弯腰时,简伊莎清楚看见她手包里确实躺着支黑色手枪,枪柄缠着和她发簪同色的珍珠——和预知画面分毫不差。

“自然。”林婉如直起身子,指尖掠过简伊莎发间的水晶发夹,“就是不知道……”她的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停了停,“某些人,有没有看错风景的本事。”

安保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杂音。

简伊莎被艾德瑞扶着站起来时,右眼的红芒终于褪去,但后颈全是冷汗。

她摸出发间的水晶发夹,发现刚才跌倒时被压断了一根水钻头——和预知画面里,自己站在画廊时发饰的样子,一模一样。

林婉如转身走向楼梯时,珍珠耳坠在灯光下晃出细碎光斑。

她的手包随着步伐轻晃,简伊莎盯着那道弧度,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另一种节奏:七十二小时前基地通风口的响动,沈雨桐举着手机的“嘘”,还有此刻林婉如手包链碰撞的轻响——这些声音像被串成了根细钢丝,正慢慢勒紧她的喉咙。

艾德瑞的手掌覆上她手背时,简伊莎才发现自己在发抖。

他用拇指摩挲她腕间的红绳,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:“刚才……你看到了什么?”

简伊莎张了张嘴,却听见林婉如在楼梯转角处轻笑一声。

她转头时,正看见那女人将手包拉链拉拢,珍珠枪柄的反光最后闪了闪,消失在丝绒布里。

林婉如的声音裹着丝绒般的笑意,像根细针突然扎进简伊莎的耳膜。

她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裙领,右手不受控地攥紧艾德瑞西装袖口的银链——那是她亲手改制的,此刻金属纹路正硌得掌心生疼。

你说什么?简伊莎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,右眼的灼痛还未完全褪去,林婉如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。

她想起三天前在星耀研究所后巷,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撞了她肩膀,当时她以为是意外,现在突然明白——原来暗蝶的人早就在观察她。

艾德瑞的手臂在她身侧骤然绷紧。

他低头时,睫毛在简伊莎额角投下阴影,体温透过衬衫传递过来,像团烧得正旺的炭火。林小姐越界了。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,尾音却带着极轻的颤,像是强压着什么翻涌的情绪,这里是画展,不是你玩心理游戏的实验室。

林婉如的指尖在珍珠手包上顿了顿,眼尾的泪痣跟着挑起来。

她忽然笑出声,珍珠耳坠撞出细碎的响:心理游戏?

当年在苏黎世,你为了追踪实验体三天没合眼,是我给你冲的黑咖啡。

现在倒学会护着人了。她的目光扫过简伊莎发间那枚断了水钻的发夹,不过也是,毕竟有人能看见未来——

够了。艾德瑞突然打断她。

他的手掌从简伊莎后颈移到腰际,力道重得几乎要把人嵌进自己怀里。

简伊莎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,像石子坠入深潭:她比你更懂我。

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开人群的低语。

简伊莎抬头,看见他下颌线绷成锋利的锐角,瞳孔里映着水晶灯的光,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澈。

周围的快门声突然密集起来,有记者举着话筒凑近,被安保礼貌地拦在三步外。

林婉如的笑容僵在嘴角。

她盯着两人交叠的影子看了三秒,突然抬手整理旗袍领口的盘扣。

珍珠发簪划过颈侧时,简伊莎看见她手腕内侧有块淡粉色的疤痕——和艾德瑞实验室保险柜上的划痕形状一模一样。祝你们玩得开心。她转身时香云纱掠过简伊莎的裙角,带着股冷香,毕竟......她侧头瞥向艾德瑞,有些未来,可是会咬人的。

高跟鞋声渐远后,简伊莎才发现自己攥着艾德瑞的银链,指节都泛白了。刚才......她刚开口,就被艾德瑞用拇指按住唇。

他的掌心还残留着刚才摔倒时蹭到的红毯绒毛,痒得她鼻尖发酸。先跟我去后台。他低头替她理了理被揉乱的发梢,老吴刚才往监控室去了,我得去看看。

后台走廊的灯光比展厅暗了许多。

简伊莎跟着艾德瑞转过弯,正看见老吴背着手站在监控室门口,保安制服的领口敞着,露出锁骨处淡白色的弹痕——那是他当年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留下的,他总说子弹没要了老子的命,倒给老子刻了个勋章。

小简丫头,来看看这个。老吴招招手,布满老茧的手指点向监控屏幕。

画面里林婉如正站在艾德瑞方才的位置,右手看似整理手包,实则有个快速的下压动作——她的指尖蹭过艾德瑞西装内侧的口袋,那里缝着简伊莎上周偷偷绣的小太阳图案。

微型扫描仪。老吴调出慢放,屏幕上闪过一道幽蓝的光,和三年前边境毒枭用的那种一样,能扫出布料里的特殊纤维。他转头看向艾德瑞,目光像把磨了二十年的刀,你西装里衬的定位芯片,被她扫走数据了。

简伊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
她摸出随身的速写本,纸页边缘还沾着早上画分镜时蹭的炭笔灰。

翻到最新一页时,她猛地顿住——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串歪歪扭扭的符号,像是用铅笔尖戳出来的:双螺旋结构缠绕着鸢尾花,和星耀研究所实验室墙上贴的基因图谱高度重合。

这是......她抬头时,正好撞进艾德瑞骤缩的瞳孔。

他伸手要碰速写本,又在半空中顿住,指节泛着青白:稳定剂的核心序列。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你上次发烧时,我在床边念过这个序列...

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
陈策举着香槟杯出现,金丝眼镜片在灯光下反着光:小简老师,有几位藏家想聊聊画稿授权。他的目光扫过监控屏幕,又迅速移开,艾德瑞先生要是忙,我先带小简过去?

艾德瑞的手指在身侧蜷成拳。

简伊莎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把速写本塞进他掌心:我和你一起。她仰头冲他笑,右眼的灼痛不知何时散了,只剩些微的麻痒,刚才你说我比她更懂你......她踮脚在他耳边低语,那现在,换我懂你了。

陈策的笑容僵了一瞬。

他推了推眼镜,转身时西装口袋露出半截银色U盘。

简伊莎盯着那抹银光,突然想起今早整理画稿时,陈策说特展需要调整布局,然后在她工作室待了二十分钟——那时她的速写本就摊在画桌上。

等藏家们的寒暄声渐远,简伊莎才发现艾德瑞的掌心全是汗。

他低头翻看着速写本,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串基因序列,像在确认什么真实的存在。去我家吧。他突然说,声音哑得厉害,看看我父母的旧照......

简伊莎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她想起第一次去艾德瑞公寓时,他书房的抽屉永远上着锁,而今晚他主动提起旧照——那是他藏在最深处的伤口。

走廊的灯光在他侧脸投下阴影,她却看见他眼底有簇小火苗,明明灭灭,像要烧穿二十年的冰壳。

后台监控室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。

陈策站在楼梯间,对着手机快速输入:目标002号情绪波动明显,建议二次诱导。发送键按下的瞬间,他摸出西装内袋的微型相机,里面存着刚才简伊莎速写本的清晰照片——双螺旋结构旁,还歪歪扭扭画着个戴洛丽塔裙的小人,正踮脚吻男人的眉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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