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 我要救你,哪怕拼上我的眼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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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实验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,艾德瑞的手指在简伊莎眼周轻轻打圈,指腹带着常年握试管的薄茧,却比任何仪器都温柔。

她能闻到他白大褂上淡淡的消毒水味,混着一点松木香——那是他今早喷的男士香水,说是防止你画我时总说我像块冰。

今天用了几次?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像怕惊碎什么。

简伊莎的睫毛在他掌心轻颤,想起刚才撒谎时心跳漏了一拍。

其实第三次使用是在半小时前,她摸了摸他常戴的银链,看到七岁的艾德瑞蹲在车祸现场,攥着沾血的小熊挂件——那是他母亲最后给他的礼物。

两次。她又说了一遍,指尖悄悄勾住他白大褂的第二颗纽扣。

艾德瑞的拇指突然停在她眉骨上,那里正随着心跳突突作痛。

他低头时,额前碎发扫过她鼻尖:伊莎,我见过太多人用为你好当借口。他的喉结滚动,所以你疼,要告诉我。

简伊莎突然翻身抱住他脖颈,发顶蹭过他下巴的胡茬。那你答应我,她仰起脸,右眼的酸痛被心跳声盖过,这次不要乱来。艾德瑞的瞳孔微微收缩,像被什么刺了一下——这是他常对她说的话。

我可以不乱来,她歪头,发梢扫过他手背,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。

什么?

她凑近他耳边,温热的吐息裹着少女特有的甜香:活着回来。

艾德瑞的呼吸顿在胸腔里。

他想起今早她塞在他口袋里的便利贴,上面用彩色铅笔歪歪扭扭画了颗爱心,旁边写着艾德瑞的命属于简伊莎。

此刻他低头看她,月光从窗外漏进来,在她眼尾的铅笔灰上镀了层银,像撒了把星星。

好。他说,声音哑得像砂纸。

叮咚——

实验室的门被敲了三下,节奏短促。

艾德瑞立刻松开简伊莎,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她的发香。

老吴的声音从门缝里挤进来:小艾,出事了。

老吴推开门时,额角还挂着汗。

他平时总穿得整整齐齐的保安制服此刻皱成一团,右手死死攥着部老式手机,屏幕亮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——沈雨桐的身影出现在地下三层的走廊,怀里抱着个黑色方盒。

她在控制台装了自动引爆装置。老吴的喉结动了动,我黑进他们的系统,倒计时显示...六小时。

实验室的空气突然凝结。

简伊莎跳下来,漫画本啪地掉在地上。

艾德瑞抓过手机的手青筋凸起,指节泛白。

他想起老雷发来的结构图,地下三层标着猩红未知的区域——原来那不是未知,是死亡。

必须立刻出发。艾德瑞转身去拿实验服,却被简伊莎拽住袖子。

她的指尖凉得惊人:我和你一起。

不行。

艾德瑞·霍克。简伊莎咬着牙叫他全名,这是她生气时的习惯,你昨晚还说要活着回来,现在要把我丢在实验室等爆炸?

艾德瑞的动作顿住。

他望着她,月光在她眼底碎成两片,一片是小时候追着他跑的小尾巴,一片是刚才说要把你从未来拉出来的小狮子。

他伸手揉乱她的卷发:过来。

简伊莎扑进他怀里,听见他心跳快得不像平时那个五点半起床跑步的自律男人。到了地下三层,他贴着她耳际说,你躲在我身后,用异瞳看有没有陷阱。

如果情况不对——

我比你更清楚什么是情况不对。简伊莎打断他,从画本里抽出根炭笔塞给他,拿着,万一要画图。

深夜的街道空得可怕。

艾德瑞把车开得飞快,雨刷器来回摆动,扫落零星的雨珠。

简伊莎盯着窗外倒退的路灯,右手无意识地摸着左眼——那里又开始发烫,像有团火在眼皮底下烧。

到了。艾德瑞猛地刹车。

简伊莎往前一栽,被安全带勒得生疼。

车外是道生锈的铁门,门后是片废弃的仓库,地下三层的入口就藏在仓库最里面。

等等。简伊莎突然抓住他手腕。

她的右眼不受控制地发烫,眼前闪过碎片——血,金属门,艾德瑞的手悬在半空。实验体09号...她声音发颤,他没死,他在等我们。

艾德瑞的瞳孔骤缩。

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实验室,09号被注射过量稳定剂后浑身抽搐的样子,当时他以为那具尸体已经被处理。待在车里。他摸出藏在脚垫下的枪,却被简伊莎拽住。

我看到了,她的鼻血突然滴在手背,必须我来。

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。

阴影里走出个身影,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,左眼是浑浊的灰白——那是09号,他的右眼里跳动着幽蓝的光,和简伊莎异瞳发动时的颜色一模一样。

欢迎回家,实验体。09号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,你们的血,会让父亲的实验圆满。

简伊莎的右眼剧烈刺痛。

她看见未来:艾德瑞倒在血泊里,09号的手掐住她脖子,而她的双手按在控制台上,左右眼同时发出刺目白光,基因锁咔嗒一声打开。

然后...黑暗,彻底的黑暗。

伊莎!艾德瑞的枪声划破夜色。

09号的肩膀炸开血花,却只是歪了歪头,笑容更扭曲了。

他抬手,简伊莎突然觉得天旋地转——实验室、老吴、艾德瑞的白大褂,所有画面在眼前乱闪,像被按了快进键的录像带。

幻象能力。艾德瑞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
简伊莎咬着舌尖,血腥味在嘴里蔓延——这是外婆教她的,疼能让人清醒。

她摸到口袋里的炭笔,那是艾德瑞的温度。

看着我。她抓住艾德瑞的脸,强迫他和自己对视。

右眼的光不受控制地涌出,09号的未来在眼前展开:他会在三分钟后扑向艾德瑞的心脏,而唯一的办法...是她用尽所有异瞳力量,打开基因锁,启动紧急关闭程序。

艾德瑞,她的鼻血滴在他手背,抱住我。

艾德瑞立刻把她护在怀里,后背抵着冰冷的铁门。

简伊莎能听见他心跳如鼓,像在敲战鼓。

她闭紧左眼,右眼的光却更盛,照亮了09号身后的阴影——那里有扇银色金属门,门上的锁闪着冷光。

基因锁。她贴着艾德瑞耳边说,我需要...十秒。

09号的咆哮近在咫尺。

简伊莎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鼻腔、耳道涌出,视野开始模糊。

她想起第一次用异瞳时,艾德瑞抱着昏迷的她跑了三条街找诊所;想起他把她的便利贴收在西装内袋,说这是我的免死金牌;想起他说好时,眼底的光比任何基因药剂都亮。

伊莎!艾德瑞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
简伊莎笑了,血珠从嘴角滑落。

她抬起手,按在基因锁上——左眼看见十年前的自己,蹲在老邮局门口画蝴蝶;右眼看见十分钟后的艾德瑞,抱着完好无损的她,在晨光里说我回来了。

金属门发出低沉的轰鸣。

09号的嘶吼突然变远,像被按了静音键。

简伊莎的视力开始消散,黑暗从四周涌来。

她最后摸到艾德瑞颤抖的手,把炭笔塞进他掌心:画...我们的未来。

门后,红色的警报灯开始旋转。

警报灯的红光在金属门后旋转,像一只充血的眼睛。

简伊莎的指尖陷进基因锁的凹槽里,左右眼同时迸出刺目白光——那光不再是零散的碎片,而是两股灼热的洪流,直接灌入她的天灵盖。

伊莎!艾德瑞的手臂死死圈住她的腰,掌心能触到她后颈暴起的青筋。

她的鼻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白大褂前襟,此刻连耳郭都渗出细密的血珠,像被抽干了所有温度的瓷器。

他低头去看她的眼睛,却被白光刺得偏过头,只听见她破碎的呓语:看...看到了

左边的白光里,十岁的简伊莎蹲在老邮局门口,画本上歪歪扭扭的蝴蝶被雨水晕开。

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失控冲过来,她僵在原地,直到被人拽进怀里——是穿迷彩服的艾德瑞,那时他才二十岁,下巴还没长出现在的胡茬,却已经有了能勒疼她的臂力:小画家,走路要看路。

右边的白光里,简伊莎躺在医院病床上,双眼蒙着纱布。

艾德瑞坐在床头,攥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,胡茬扎得她发痒:医生说只是暂时失明。她摸索着勾住他的脖子,血痂未愈的嘴角扬起:那你要当我的眼睛。他喉结滚动:当一辈子。

够了!艾德瑞突然扯开领带缠住她的眼睛,试图阻断那要灼烧灵魂的光芒。

可简伊莎的手反而更紧地扣住基因锁,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滴在金属表面,像一串猩红的密码:不能停...09号的爪子...快碰到你的心脏了...

咔——

基因锁发出机械咬合的脆响。

金属门轰然开启的瞬间,简伊莎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,整个人瘫软在艾德瑞怀里。

他接住她时,摸到她后颈的皮肤烫得惊人,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血珠,却在笑:我看到...你活着的未来了...

先别说话!艾德瑞抱着她冲进门内,动作比当年在特种部队扛伤员时还要轻。

门内是间环形实验室,中央控制台的屏幕正在自动播放隐藏文件——全息投影里,暗蝶首领的脸浮现在蓝光中,身后是成排的培养舱:霍克先生,你以为研发稳定剂是任务终点?

不,你要找的是能解码核心密钥的眼睛。

画面切换到简伊莎七岁时的监控录像:她蹲在临终的外婆床前,哭着说我看不见你的未来。

镜头拉近,她的右眼闪过一瞬幽蓝——和09号、和此刻控制台跳动的光,一模一样。

异瞳是基因融合的最优解。首领的笑声刺得人耳膜发疼,你父母的血,你战友的命,都是为了培育这双眼睛。

而现在...

够了!艾德瑞的拳头砸在控制台上,指节裂开的血珠溅在简伊莎脸上。

他低头看怀里的人,她的右眼还残留着微光,像颗即将熄灭的星子:对不起,我早该告诉你...三年前在老邮局救下你,不是巧合。

暗蝶的人跟踪你,我...

嘘。简伊莎的手指抚上他的唇,血渍在他嘴角晕开小花,我早该猜到的。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,你总说我画本里的蝴蝶像实验室标本——因为你在培养舱里看过太多。

你总把我的便利贴收在左胸口袋——因为那里离心脏最近,怕我知道你藏了秘密。

艾德瑞的眼眶突然发酸。

他想起今早她往他口袋塞便利贴时,故意用鼻尖蹭他锁骨:霍克先生,你的心跳好快,是因为怕我吗?原来她什么都知道,却还是选择把命交给他。

所以...简伊莎的手指滑到他胸前,扯出那串从不离身的银链——链坠是当年车祸后他攥着的小熊挂件,此刻被她染血的指尖攥紧,现在你就在我的未来里。

警报声突然变调。

控制台的红灯转为刺目的紫,广播里传来沈雨桐的笑声,带着金属杂音的失真:欢迎来到净化的核心,霍克教官。

你们以为解开基因锁就能阻止我们?

不,这才是游戏的开始——

简伊莎的右眼突然又闪过微光。

她偏头看向艾德瑞身后,那里有扇嵌在墙里的木柜,柜门缝隙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——是外婆年轻时的画像,背景是老邮局前的梧桐树。

伊莎?艾德瑞顺着她的目光转头,再回头时,她已经闭紧了眼。

异瞳的光彻底消散,像被风吹灭的烛火。

他摸到她掌心还攥着那根炭笔,笔杆上还留着她体温的余温。

睡吧。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,听着心跳声盖过广播里的威胁,我守着你。

实验室的通风口突然灌进冷风,吹得木柜的照片轻轻颤动。

照片背面,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一行小字:小伊莎,外婆的蝴蝶,要飞向有光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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