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 梦里他是坏人,但我不信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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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连续三个夜晚,简伊莎的梦境像被人塞进了碎玻璃——

第一晚是艾德瑞替她擦掉嘴角的草莓酱,指腹沾着糖渍在她手背上画小太阳;第二晚他举着注射器逼近,白大褂下摆沾着暗红血渍;第三晚更荒诞,他站在暴雨里冲她笑,身后是燃烧的老房子,火势映得他眼底一片灼红。

伊莎?

早餐的煎蛋在平底锅里发出刺啦声,简伊莎猛地回神,画本上的分镜稿被钢笔戳出个洞。

艾德瑞系着深灰围裙站在灶台边,侧脸被晨光镀了层暖金,和昨夜梦里那个举着注射器的男人重叠又错开。

她盯着他的后颈。

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,是上周替她挡碎玻璃时留下的。

如果是假的,怎么会有真实的疼?

在想什么?艾德瑞端着餐盘转身,见她盯着自己脖子,眉心微蹙,又做噩梦了?

简伊莎喉咙发紧。

三天前他留的便签还在床头,字迹工整得像刻上去的天亮前回,可那天他回来时,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,袖口沾着不属于实验室的蓝漆——和老城区拆迁房的墙漆一个颜色。

没...她伸手去接餐盘,指尖刚碰到瓷盘边缘,左眼突然灼痛。

碎片画面涌进来:艾德瑞站在铁灰色的走廊里,墙上挂着暗蝶的银色徽章,他攥着份文件,指节泛白,背景音是某个女人的啜泣:双子计划不能停...07A和04号必须配对

啪!

餐盘砸在桌上,煎蛋滚到简伊莎手背上,烫得她缩回手。

艾德瑞的瞳孔骤缩,迅速抽走她的手,用凉水冲洗:怎么这么不小心?

你去过暗蝶的基地。简伊莎盯着他喉结的滚动,声音发颤,上周三晚上,老城区拆迁房B栋三楼。

艾德瑞的手顿住。

水流声突然变得刺耳,他抬头时眼底像结了层冰:谁告诉你的?

我自己看到的。简伊莎抽回手,从画本夹层抽出张照片——沈掌柜发来的,艾德瑞举着她画的培养舱原图,背后是暗蝶标志。还有这个。

空气凝固了三秒。

艾德瑞突然转身拉开抽屉,金属碰撞声刺得简伊莎耳膜生疼。

他抽出个黑色U盘拍在桌上:这是暗蝶十年的实验记录。声音低得像从地底挤出来的,你要证据,现在看。

屏幕亮起的瞬间,简伊莎的右眼开始发烫。

这次不是碎片,是完整的未来画面:她站在实验室里,艾德瑞倒在她脚边,胸口插着把手术刀,血浸透了白大褂。

她尖叫着去碰他的脸,指尖却穿过他的轮廓——像碰碎了一面镜子。

咳...

右眼突然涌出温热的液体,简伊莎捂住鼻子,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U盘上,晕开暗红的花。

艾德瑞猛地拽过她的手,看到她右眼瞳孔收缩成针尖状,脸色瞬间惨白:你又用了多少次?

就...就两次。简伊莎撒谎,昨夜她偷偷去了沈掌柜的古董店,盯着橱窗里的怀表看了整整半小时。

每看一次,未来画面就多一幅:艾德瑞被按在手术台上,被注射不明液体,被人用枪抵住太阳穴。

三次。艾德瑞扯过纸巾堵住她的鼻子,昨天在便利店,你盯着卖关东煮的大叔看了二十秒。他的拇指蹭过她眼角的血渍,前天在地铁站,你故意撞了穿黑西装的男人。

简伊莎愣住。原来他都知道。

伊莎,艾德瑞的声音发哑,异瞳不是玩具。他抱起她走向卧室,床垫陷下去时,她的指尖摸到他后颈的疤,你再这样...我怕你真的会瞎。

那又怎样?简伊莎突然抓住他手腕,右眼的刺痛变成钝痛,如果能看清你是不是骗我,瞎了也值。

艾德瑞的呼吸一滞。

他低头时,额前的碎发扫过她鼻尖:我没有骗你。

但简伊莎的左眼又开始发热。

这次是更久远的画面: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,背影和她有七分相似,她把婴儿塞进老周的裁缝箱,塞了张纸条:如果她问起,就说裙子能唤醒记忆。

老周!简伊莎猛地坐起,鼻血滴在艾德瑞衬衫上,我要去找老周。

老周的裁缝店飘着樟脑丸的味道。

他颤巍巍打开樟木箱子,霉味混着旧棉布的气息涌出来:这是你妈妈走前托我保管的。

裙子是月白色的,裙摆绣着蓝蝴蝶,领口别着枚银色胸针——和简伊莎画本里双子计划07A的标志一模一样。

她刚套上裙子,左眼突然炸开刺目的光。

画面里,年轻的女人在实验室敲击键盘,屏幕上跳动着07A瞳孔基因序列的字样。

她身后站着个戴眼镜的男人,正是年轻时的沈掌柜。林博士,他的声音和现在一样阴柔,07A的异瞳不稳定,需要配对实验体。

不行!女人猛地转身,怀里抱着襁褓,伊莎才三个月,她不能...

画面戛然而止。

简伊莎踉跄着扶住桌角,胸针硌得心口生疼。

老周的声音从远处飘来:你妈妈姓林,是暗蝶最顶尖的基因学家...

所以我的异瞳是她造的?简伊莎摸向自己眼睛,所以那些梦...是暗蝶在干扰?

老周的叹息混着缝纫机的咔嗒声:他们怕你想起,07A和另一个实验体...是双子。

回家的路上,简伊莎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。

月白裙子裹着她的腰,胸针在夕阳下泛着冷光。

艾德瑞沉默地开车,指节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——那是他焦虑时的习惯。

今晚别用异瞳。他突然说,我让张叔调了监控,沈掌柜这三天往你手机里发了十七条干扰短信。

简伊莎摸出手机,果然在垃圾短信箱里翻出十七条乱码。

她抬头时,艾德瑞正从后视镜看她,目光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沉重:伊莎,有些事我本来想等...等解决了暗蝶再告诉你。

不用。简伊莎按住他手背,右眼的刺痛不知何时消失了,今晚,我自己去弄清楚。

深夜,简伊莎蜷在沙发上。

月光透过纱帘,在她膝头的裙子上洒下银斑。

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,耳边回想着老周的话:梦境干扰仪需要目标主动进入浅眠...要对抗,就得主动进去。

她摸向艾德瑞的睡袍口袋,那里装着他昨晚偷偷塞的眼药水——缓解异瞳充血的特效药。

指尖碰到药瓶的瞬间,左眼又闪过画面:艾德瑞站在梦境干扰仪前,红着眼睛按下停止键,嘴唇动了动,像是说别信。

简伊莎关掉客厅的灯。

黑暗里,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
她知道这很危险,知道可能再也醒不过来,但当月光爬上那幅两个牵着手的女孩的画页时,她突然笑了。

不管是梦还是现实,她对着黑暗轻声说,我都要找到你。

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,像是谁在回应。

第四夜的月光比前几晚更亮,简伊莎蜷在沙发上,将月白裙角攥出褶皱。

老周说过,对抗梦境干扰要主动潜入浅眠——她往太阳穴抹了艾德瑞的眼药水,那是他用实验室材料配的,能保持意识清明。

空调开得很低,凉意顺着后颈爬进脊椎,她数着秒针,在凌晨两点十七分闭上眼。

梦境来得比以往快。

她站在一条挂满蓝蝴蝶标本的走廊里,玻璃展柜映出她的倒影——眼尾沾着未擦净的血渍,和三天前撞碎餐盘时一模一样。

身后传来高跟鞋声,苏晴穿着白大褂转过弯,发梢还滴着水,像刚从实验室的喷淋系统里逃出来。

伊莎,苏晴的声音甜得发腻,伸手要摸她的脸,又做噩梦了?

我给你拿了助眠药——

简伊莎猛地偏头,左眼灼烧的痛意让她差点栽倒。

碎片画面涌进来:苏晴在暗蝶实验室调试仪器,屏幕上跳动着梦境干扰仪03版的字样;她将药片倒进简伊莎的水杯,指尖沾着白色粉末时,睫毛在眼下投出阴鸷的影。

够了。她咬着牙抬起右眼,直勾勾盯向苏晴的瞳孔。

这次右眼没有刺痛,而是像被人扯着线拽进深渊。

画面里,苏晴跪在金属操作台前,浑身抽搐,脖颈处的血管鼓成青紫色。

她身后的仪器闪着红光,警报声刺得简伊莎耳膜生疼,而苏晴的嘴型分明在喊:爸爸救我——

简伊莎猛地坐起,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睡裙。

客厅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零七,艾德瑞的睡袍滑落在地,她摸到口袋里的眼药水瓶,玻璃贴着掌心凉得刺骨。

手机屏幕亮着,是艾德瑞凌晨两点发的消息:如果看到什么,敲卧室门。

她赤脚冲进卧室,艾德瑞正坐在床头看文件,听见动静立刻起身接住她发抖的肩膀:又用异瞳了?

苏晴不是医生。简伊莎抓着他手腕,指甲几乎掐进皮肤,她在暗蝶实验室调过梦境仪,我看到她死在仪器房,喊着爸爸。

艾德瑞的瞳孔骤缩,文件哗啦散了一地。

他弯腰时,简伊莎看见他后颈的疤在月光下泛着淡粉——和上周替她挡碎玻璃时一样真实。你确定?

确定。她摸出画本,翻到昨晚新画的分镜:苏晴跪在仪器前抽搐的画面,她的死亡时间...可能在这三天。

艾德瑞突然转身拉开抽屉,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。

他抽出把微型电击器塞进她手心:明天下午三点,我约她在星耀实验室谈双子计划,你躲在通风管道。

如果她有异动——

我会电晕她。简伊莎攥紧电击器,掌心沁出的汗把塑料外壳泡得滑溜溜的,但她可能早有准备。

艾德瑞的喉结动了动,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:所以我让张叔在实验室装了屏蔽器,暗蝶的信号进不来。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,别怕,我在。

第二天下午的实验室比往常更冷。

简伊莎蜷在通风管道里,鼻尖萦绕着消毒水和金属的气味。

她盯着下方的玻璃操作台,艾德瑞正倚着台边,白大褂下摆被空调风吹得掀起一角,像片随时会坠下的云。

三点整,苏晴踩着细高跟推门进来。

她今天没穿白大褂,而是件酒红色针织裙,脖子上戴着和简伊莎胸针同款的蓝蝴蝶项链。艾德瑞博士,她笑着递出文件袋,关于07A的稳定剂——

不用装了。艾德瑞打断她,声音冷得像淬过冰,简伊莎已经看到你调梦境仪的画面。

苏晴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
她突然转身冲向操作台下的黑色按钮,指甲盖泛着妖异的紫。

简伊莎正要滑下管道,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——是神经干扰装置启动的嗡鸣。

伊莎!艾德瑞扑过来时,苏晴已经按下按钮。

简伊莎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,艾德瑞的脸和梦境里燃烧的老房子叠在一起,苏晴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耳膜。

她想喊,喉咙却发不出声,手指无力地垂落,电击器当啷掉在管道里。

右眼突然发烫。

这次的画面不再是碎片,而是清晰的剪影:苏晴背后站着个高瘦男人,他穿着深灰风衣,右手插在口袋里,左手的戒指闪着和简伊莎胸针一样的银光。

简伊莎的太阳穴突突跳着,听见男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:伊莎,我是你父亲,快逃。

逃...她呢喃着,手指触到通风管道的金属边缘。

苏晴的笑声更近了,艾德瑞的呼喊像被蒙在水里。

简伊莎咬着舌尖,血腥味在嘴里漫开,右手摸索着抓住垂落的线缆——那是干扰装置的电源线。

你们都错了。她用尽最后力气一扯。

滋啦——

电流声戛然而止。

简伊莎顺着管道滑下来,跌进艾德瑞的怀里。

苏晴惊恐地后退,撞翻了身后的培养箱,蓝色试剂泼在她的酒红裙上,晕开恶心的紫。

你...苏晴指着简伊莎,嘴唇发抖,你怎么可能...

因为我不会被控制。简伊莎抓着艾德瑞的白大褂,抬头时看见他眼底翻涌的后怕。

苏晴还想说什么,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,张叔带着安保冲进来,电击枪的蓝光映得她脸色惨白。

深夜的客厅里,简伊莎裹着艾德瑞的睡袍,盯着茶几上苏晴的蓝蝴蝶项链。

项链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:LSQ——林苏晴,和她妈妈林晚的姓氏一样。

她喊的爸爸...她抬头看向艾德瑞,是我爸爸?

艾德瑞沉默着替她盖好毯子,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动。

简伊莎瞥见屏幕亮起,是沈掌柜的号码,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:净化程序。

夜风掀起纱帘,月光落在那幅两个牵着手的女孩的画页上。

简伊莎摸向自己的眼睛,那里不再有刺痛,只有种奇异的清明。

她突然握住艾德瑞的手,指尖还带着刚才扯线缆时的擦伤:明天开始,换我主动了。

艾德瑞低头吻她的额头,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,像是在应和某种即将破土的决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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