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纱帘漏进厨房时,简伊莎正踮着脚去够吊柜顶层的青花瓷碗。
外婆的旧食谱摊在操作台上,边角卷着毛边,她用指尖压平写着“230克碳水”的那行字——艾德瑞昨天晨跑时说过,早餐的碳水要严格控制在这个量。
两个鸡蛋在她掌心滑了滑,她想起漫画里女主角煎太阳蛋的手法,学着把锅倾斜成45度。
油星“噼啪”地溅到手腕上,她“嘶”地缩了下手,瓷勺哐当一声掉进油锅里,吓得她差点撞翻旁边的醋瓶。
“完了完了……”她盯着逐渐焦黑的蛋边,手忙脚乱地关小火,却碰倒了装面粉的玻璃罐。
雪白的粉末簌簌地落在焦蛋上,活像给烤糊的饼干撒了层过期糖霜。
她对着镜子扒拉被油烟熏乱的刘海,洛丽塔裙上沾了块油渍,活像只炸毛的布偶猫。
“还是买面包吧。”她把焦黑的锅泡进水槽,抓起帆布包就往外跑,“反正便利店的全麦面包碳水刚好230克……”
推开单元门时,风里飘着槐花香。
她跑过老街区的早餐摊,买了袋全麦面包,还顺道给艾德瑞买了杯现磨咖啡——他总说实验室的速溶咖啡太苦。
推开门的瞬间,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艾德瑞靠在餐桌边,指节紧紧攥着咖啡杯,指背泛着不正常的青白。
他额角沁着冷汗,喉结动了动,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。
简伊莎的帆布包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右眼突然一阵灼痛——画面在视网膜上炸开:五分钟后,他瘫倒在地,嘴角溢出黑血,手指痉挛着抓向桌角。
“艾德瑞!”她冲过去扣住他的后颈,另一只手抵住他的下颌强行掰开他的嘴,“你吃了什么?咖啡?糖包?”
他的瞳孔微微收缩,艰难地抬手指向餐桌。
简伊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玻璃糖罐敞着盖,糖粒撒了半桌。
她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按在咖啡杯沿,左眼突然泛起酸胀——碎片化的影像如潮水般涌来:深夜的厨房,林小满穿着咖啡店围裙,戴着橡胶手套,正把一罐白色粉末倒进糖罐,罐身上贴着“X-07实验剂”的标签。
“是糖……”她踉跄着后退半步,鼻血“啪嗒”一声滴在洛丽塔裙上,“她换了糖包……”
艾德瑞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指腹抹掉她鼻尖的血:“先处理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,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。
简伊莎咬着唇翻出手机,指尖在通讯录上颤抖着——打120?
不行,医院有暗蝶的人;催吐?
他刚才已经喝了半杯咖啡……她猛地抓起桌上的鲜榨橙汁,灌进他嘴里:“洗胃!快!”
橙液顺着他的下巴流进领口,他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:“先抓……林小满。”
“你疯了?!”她急得眼眶发红,“你现在需要——”
“她是暗蝶派来的。”他咳得肩膀直颤,“上周……她动过我实验室的样本。”
简伊莎的呼吸陡然一滞。
她盯着他苍白的脸,突然想起咖啡店墙上挂着的“优秀员工”照片——林小满总说“看着艾德瑞喝我煮的咖啡,是最幸福的事”,原来都是伪装。
“你撑住。”她扯下桌布按在他的唇上,“我去去就回。”
咖啡店的门铃“叮铃”作响时,林小满正低头擦着马克杯。
她抬头看见简伊莎,笑容僵在了脸上:“伊莎姐?今天怎么没和艾德瑞哥一起来?”
“别装了。”简伊莎把手机里的影像截图拍在吧台上——那是她用左眼看到的画面,林小满换糖包的动作被她用速写本速记了下来,“你昨晚潜入我家厨房,给糖罐里加了X-07。”
林小满的手指在杯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她突然笑了,眼尾的泪痣跟着颤动:“你以为你配得上他?他是暗蝶的实验品,你也是!你们的异瞳,他的基因稳定剂,都是我们的研究素材!”
简伊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她右眼再次灼痛,看见林小满十分钟后会撞开后门逃跑,左脚会被台阶绊倒;左眼则闪过画面:十二岁的林小满在暗蝶训练营里,被注射药物时哭着喊“妈妈”,教官捏着她的下巴说“哭够了就记住,眼泪是最弱的武器”。
“想跑?”她突然绕到吧台后面,用身体顶住后门,“你左脚踝的旧伤还没好吧?三年前训练时摔的,暗蝶的医生没给你治好。”
林小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她抓起吧台上的咖啡壶砸过来,简伊莎侧身躲开,壶身砸在墙上,黑褐色的液体溅了满地。
她摸出手机打开录音,提高声音问道:“暗蝶派你来监视艾德瑞,还给我们下毒,对吗?”
“你以为录了音就能——”林小满的话戛然而止,她的左脚刚踩上台阶,旧伤处便传来钻心的剧痛。
简伊莎扑过去按住她的手腕,手机录音里清晰地传来她的尖叫:“放开我!你们都是实验体,早晚会被回收——”
“回收?”简伊莎攥紧她的手腕,“那你呢?你也是被回收的弃子吧?”
林小满突然安静下来。
她盯着简伊莎裙角的血渍,轻声说:“他不会爱你的。等暗蝶拿到异瞳数据,你们都会被处理掉。”
简伊莎的左眼突然一片漆黑。
她踉跄着后退,扶着吧台才站稳。
右眼也开始模糊,眼前的林小满变成了两个重影。
她摸出兜里的录音笔,按下停止键,声音却比想象中镇定:“至少今天,我救了他。”
回程的出租车上,简伊莎的视线始终模糊。
她能感觉到艾德瑞的手覆在她的眼上,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渗进来:“医生说只是暂时性失明,三天就能恢复。”
“那这三天……你要当我的导盲犬。”她抓住他的手腕,“不许晨跑,不许工作,不许——”
“都听你的。”他的拇指蹭过她的眼角,“今天在厨房,你不该冲回来找我。”
“那你呢?”她歪头贴在他的肩上,“晨跑时明明看到货车冲过来,为什么不躲开?”
他沉默了片刻,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:“因为你在我身后。”
次日清晨的阳光落在眼皮上时,简伊莎缓缓睁开了眼。
视线里先是一片模糊的光晕,接着逐渐清晰——艾德瑞坐在床边,衬衫领口松着两颗纽扣,眼下有淡淡的青黑。
他手里捏着杯温水,见她醒了,立刻把杯子递过来:“医生说可以喝温水。”
“我看得见你了。”她笑着接过杯子,“你没晨跑?”
“从今天起,晨跑时间改成陪你做眼保健操。”他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,“心跳正常,血压正常,连血糖都正常——都是托某人的福。”
简伊莎望着桌上摊开的契约书,墨迹已经干透。
那是他们最初的“秘密情人”协议,此刻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。
她刚要说话,窗外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。
“老王今天来得早。”她随口说了句,却见艾德瑞的脸色微微一变。
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,楼下穿工装的维修工正弯腰收拾工具箱,怀里的录音笔闪了闪红光。
“怎么了?”她凑过去问道。
“没事。”他放下窗帘,转身时眼底闪过冷光,“只是……该换个更安全的地方住了。”
老槐树上的蝉鸣渐渐响起,老王低头按了按耳麦:“目标已深度介入,准备执行回收计划。”风卷着他的话音散在空气里,没人注意到,他工装口袋里的照片上——正是简伊莎外婆老宅地下室的那把旧钥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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