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么？”
陈羽冷笑一声：“我忘了告诉你，民国初年，三彩佛像因工艺精美并兼具佛教艺术被西方所热爱，市场供不应求，掀起了高仿热潮。”
“尤其是中原及京畿一代，造价功夫登峰造极，甚至有些高仿品能躲过精密仪器的检测。”
江斯年眉头一皱，听出了陈羽的话外音：“你的意思是，这尊三彩佛坐像就是其中一尊？呵呵，年轻人，虽然你对历史非常了解，也说的很在理。”
“但这其中几率未免太低，难道你认为大英博物馆和那些专业的收藏家全都走了眼，在接手之前我也做了相关坚定，包括不限于多光谱成像技术，热膨胀系数测定，微生物溯源。”
说到这，江斯年顿了顿，戴上丝绒手套，轻轻地抚摸三彩佛坐像上的纹路，陶醉于精美程度。
“做高明的仿品能骗过仪器，却骗不过器物与历史对话式流露出来的岁月痕迹。”
陈羽摇摇头，看向秦红妆：“不妨让我试一试，如果是真的，这一千万算我的，如果是假的，送到老爷子那也不合适。”
“有把握？”
秦红妆问，她也只是问一问，区区一千万，她并不心疼。
只是不要错判，损坏了古董。
“放心。”
陈羽笑了笑。
“呵，我看陈先生这么有把握，那不妨一试，如果的确如陈先生所说这尊三彩佛坐像是赝品，这一千万算在我账上。”
“另外，按照百宝斋的规矩，十倍赔偿。”
见陈羽依旧固执已见，江斯年冷哼一声，这是对他专业的侮辱。
说罢。
他取来专业工具递给了陈羽：“陈先生对古玩行业有这么高深的见解，相信也知道该怎么用吧？”
“用不着。”
陈羽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扣，在三彩佛坐像的眉心处轻轻一刮：“既然是赝品，便没有多少存在的必要。”
“刺啦！”
釉面被生生刮下来厚厚一层，露出底下泛着青灰色的胎土。
“胡来，简直是胡来！”
江斯年厉声呵斥。
陈羽不予理会，自顾自的道：“真品唐三彩，釉色经过几百上千年的沉淀，胎质细腻，而不是像它一样，一刮就掉粉！”
“你到底懂不懂，古董在出土后会氧化...”
店员没好气道。
“那你再看。”
陈羽走到百宝斋中间，拿起桌子上烧好的热茶壶，掀开盖子泼在了三彩佛坐像上。
热水接触釉面的瞬间，三彩佛坐像突然裂开一道细纹，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渗出，在暖色调灯光的照耀下映射出怪异的光泽。
“什么！”
江斯年脸色骤变，伸手捻在手心，身体微颤，俨然没有了先前的自信和稳重的气度，口中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：“朱砂混胶，怎么可能？”
“真是假的？”
“是假的！”
“百宝斋的名声在我手里，毁了...”
店员也傻眼了。
他刚拜入江斯年门下不久，并没有看出太多门道。
但从江斯年的反应上不难看出，刚才的一切都被陈羽给说中了。
百宝斋，出现了把赝品当真货卖的事。
先前帮百宝斋说话的富豪们不由面面相觑，他们是懂一点，但懂的不多，只是纯粹的看百宝斋和江斯年的面子站场子。
可没想到，藉藉无名，年纪轻轻的陈羽说中了，那尊三彩佛坐像就是假的，号称‘神眼’的江斯年被骗了。
并且还信誓旦旦，一直被蒙在鼓里。
“你说对了，你怎么懂这么多。”
秦红妆很是惊讶。
还有一些自豪。
女人是崇拜强者的，哪怕是作为女强人的她也不例外。
陈羽的出现，展现出来的风水玄术，医道学识，无人能及，甚至是古董鉴定，历史说起来也都如数家珍，连享誉已久的江斯年都打了眼的三彩佛坐像都逃不过陈羽的眼睛。
“全都懂一些，全都不怎么精通吧。”
陈羽耸了耸肩，天命真人就是这么评价他的，天纵之才，不管什么东西一学就会，但缺少耐心沉淀。
江斯年捂着头，很是痛苦，许久方才问道：“陈先生，我有一事不解，还请陈先生解惑。”
“据我所知，如今的科学水准，区区朱砂混胶，无论是热膨胀系数还是多光谱成像技术，结合下都能检测到异常，可...”
陈羽摇头道：“我又没说这尊三彩佛坐像浑身上下都是假的。”
“你是说...”
江斯年如梦初醒，他明白了。
这尊三彩佛坐像十分之七都是真品，但还有十分之三...总的来说，一些高仿地会采用旧材料进行重铸，使用的技术也很正规，包括塑形，分块翻范，浇铸。
可以说是真的，因为无论是材料还是技术都取用当代工艺，足可以假乱真，但又不是当代原品，也可以说是假的。
“哎。”
江斯年不禁苦笑。
虽然如此，但如果他再认真一些，再谨慎一些，还是不难发现端倪的。
“江老板，这句话可当真？”
陈羽指着百宝斋到处挂着假一赔十，实事求是的牌子。
“自然当真，在下说得出，也输得起。”
江斯年面露苦涩，他并不缺钱，难受的是自己的声誉，百宝斋百年来的商誉，在今天却要毁为一旦。
“陈先生，这次我认栽，也不必假一赔十，日后陈先生但凡看得起在下，看得起百宝斋，你什么时候来看上哪一件东西便请拿走。”
“当是赔偿，也当是在下想和陈先生交个朋友的心意。”
这是江斯年的心里话。
对方的年龄绝不超过三十岁，古董这一行，靠的就是老道的经验和眼力，陈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能力，背后必然有着名师教导以及强大的背景。
与之交好，他认为很值。
“江老板倒是豪气。”
陈羽眉毛一挑，指着背后的画像道：“别的我都不要，就要这个。”
“你胃口也太大了吧，我师父与你只是客气，你还当真了。”
店员小声嘀咕。
“闭嘴！”
江斯年呵斥一声：“我江斯年说到做到，既然陈先生喜欢，那便是你的了，不过，我有必要先提醒陈先生，这幅画是仿品。”
“谁说是仿的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