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暗流又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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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长安的秋意愈发浓重,太医院后院的银杏叶簌簌飘落,苏晚蹲在地上摆弄着自制的蒸馏器,铜锅里熬煮的草药冒着腾腾热气。自从德妃倒台后,她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研究现代医学与传统医术的融合,可裴砚却总皱着眉站在三步开外——生怕她又搞出什么“惊世骇俗”的发明。

“苏姑娘!”小太监气喘吁吁跑来,“武惠妃突然晕厥,陛下宣您即刻前往!”

蒸馏器“咕嘟”一声喷出白雾,苏晚抹了把脸上的炭灰,转头冲裴砚挑眉:“裴大人要不要赌一把?我猜惠妃娘娘这病...”她故意拖长语调,“多半是装的。”

裴砚无奈地笑,替她拍掉肩头的草屑:“就没见过你这么盼着人装病的医正。”话虽这么说,却还是将佩剑往腰间紧了紧,“万事小心。”

椒房殿内熏着浓烈的龙涎香,武惠妃躺在金丝软榻上,双目紧闭,胸口却起伏得过于规律。苏晚蹲下身,突然掏出 pH试纸在她手腕上蹭了蹭:“娘娘这脉象虚浮,莫不是体内酸毒淤积?”

宫女们发出一阵惊呼,武惠妃睫毛猛地颤动。苏晚趁机扒开她眼皮,瞳孔清澈毫无涣散迹象,心中冷笑——果然是在演戏。

“快,取凉水来!”苏晚突然大喊,“用湿帕子敷额头,再喂服三碗黄连水!”她转头冲裴砚挤挤眼,“裴大人,您知道的,剑南‘以毒攻毒’之法,最是见效!”

武惠妃“嗷”地一声坐起来,精心描绘的妆容花了大半:“大胆!谁准你...”她瞥见皇帝阴沉的脸色,突然捂住心口,“陛下,臣妾只是旧疾复发,这苏晚...分明是想谋害于我!”

“谋害?”苏晚举起 pH试纸,“娘娘掌心呈碱性,分明是食用了大量皂角。若不是装病,何苦用这等伤身的法子?”她突然从帆布包摸出个琉璃瓶,里面装着淡黄色液体,“不过放心,这是我新制的‘酸碱中和剂’,保证药到病除——就像用醋中和碱面,您喝下去,保准舒坦。”

武惠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“血口喷人!哀家一直守在陛下身边,怎会……”

“那就请娘娘配合检查!”苏晚突然举起紫外线手电筒,这是她穿越时带来的“古董级装备”,“现代验毒神技——紫外线照射!要是娘娘身上、宫里没毒,照一照不就清白了?”

不等武惠妃回答,苏晚已举着手电筒在她裙摆上扫过。蓝幽幽的光线下,裙摆边缘果然浮现出星星点点的金色荧光,和琉璃瓶底的神秘粉末如出一辙。
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武惠妃脸色骤变。

“看来娘娘这裙子该送去干洗了!”苏晚晃了晃手电筒,“现代科学证明,接触过放射性物质的物品会残留荧光反应。要不要再照照您的指甲、发簪?”

裴砚强忍着笑,上前一步朗声道:“陛下,苏医正心系皇室安危,还请明察。”

皇帝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,最终落在武惠妃慌乱的眼神上,冷哼一声:“惠妃闭门思过三月。苏卿...继续研究你的医术吧。”

出了宫殿,裴砚终于绷不住笑出声:“你这‘酸碱中和剂’,莫不是盐水兑蜂蜜?”

“裴大人可不能拆穿,这叫医者仁心!”苏晚晃了晃琉璃瓶,突然发现裴砚脸色有些苍白,“你的毒...又发作了?”

裴砚别过脸去,不想让她担心:“不过是旧疾,不碍事。”可话音未落,眼前突然一阵发黑,踉跄着扶住宫墙。

苏晚立刻扶住他,伸手探向他的脉搏——脉象虚浮且杂乱,指尖触到他皮肤滚烫。她想起大纲里的记载,裴砚的毒虽暂时压制,但每月朔月都会发作,若不根治...

“回府!”苏晚拦了辆马车,一路上紧紧攥着裴砚的手。帆布包里的听诊器硌得她大腿生疼,却比不上心口的揪痛。

裴府内,苏晚将裴砚安置在床上,取出从吐蕃带回的雪魄草。可熬好的汤药喂下去,却毫无效果。她急得团团转,突然瞥见床头的草绳青蛙——那是出征前小孩送的护身符,此刻却嘲讽般地摇晃着。

“现代医学讲究精准治疗...”苏晚咬咬牙,翻出帆布包里珍藏的最后一支青霉素。这是她穿越时带来的,原本打算留作保命符,可现在...

“对不住了裴砚,就当是场人体实验!”她用自制的蒸馏水煮开银针,小心翼翼地将青霉素稀释,“要是过敏...你可别怪我!”

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,裴砚突然抓住她的手:“苏晚...别冒险。”

“闭嘴!”苏晚眼眶发红,“你还没带我去江南,没开医馆,没...”眼泪滴在他手背上,“没陪我看遍长安的月亮!”

深夜,苏晚守在床边,握着裴砚的手不敢合眼。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,照在他苍白的脸上。她想起白天武惠妃的阴谋,想起德妃未完成的密信,突然意识到这场宫廷斗争远未结束——而裴砚,始终是某些人眼中的绊脚石。

“永夜将至...”她喃喃念着密信上的字,突然灵光一闪。古代以星象喻政局,永夜是否指的是太子之位动摇?她猛地起身,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药碗。

清脆的碎裂声中,裴砚悠悠转醒:“怎么了?”他看着苏晚慌乱的模样,伸手将她拉到床边,“哭什么,我这不是没事了?”

苏晚扑进他怀里,听着逐渐平稳的心跳:“裴砚,我们不能坐以待毙。我要在太医院推行现代医法,培养更多能治病救人的医生,而你...”她抬头看着他,“要保护好自己,不准再冒险!”

裴砚笑着点头,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,将染血的帕子悄悄藏进袖中——青霉素虽压制了毒性,但他知道,体内的余毒仍在侵蚀着五脏六腑。

次日,苏晚在太医院召开医典修订大会。吴景贤抱着《黄帝内经》冷哼:“荒诞!西医之法怎能与我华夏医道相提并论?”

“那就来场医术比试!”苏晚取出提前准备的病例,“城西张老汉的肺痨、李娘子的难产,还有...”她突然从帆布包摸出个骷髅模型,“这是人体骨骼图,各位可知肋骨有多少根?”

医正们面面相觑,吴景贤涨红了脸:“成何体统!哪有用死人骨头...”

“这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人体结构!”苏晚将模型转了一圈,“比如治疗骨折,若不知骨骼走向,岂不是盲人摸象?”她转头看向裴砚,他倚在门边,眼中满是信任与骄傲。

就在这时,小太监急匆匆跑来:“苏医正!太子妃突然腹痛难忍,太医们...束手无策!”

苏晚抓起帆布包就往外跑,裴砚紧随其后。马车上,她快速分析着症状:“若是难产,古代接生方法落后,母子死亡率极高。裴砚,你得帮我准备...”她突然顿住,看着裴砚微微发白的脸色,“你真的没事?”

“死不了。”裴砚握住她的手,“倒是你,一会儿别冲动。”

太子府内一片慌乱,太子妃痛得满床打滚。苏晚检查后脸色凝重——胎位不正,且出现大出血。她深吸一口气,从帆布包掏出碘伏、手术剪:“准备热水、干净棉布,我要...”

“大胆!”吴景贤突然冲进来,“女子生产岂容你这妖女胡来!”

裴砚拔剑出鞘,挡在苏晚身前:“吴医正若再阻拦,莫怪我不客气!”他转头看向苏晚,眼神坚定,“我信你。”

苏晚点点头,展开自制的无菌布,开始了紧张的剖腹产手术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她的额头布满汗珠,双手却始终沉稳。裴砚就站在她身后,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周围,为她保驾护航。

终于,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打破了紧张的氛围。苏晚疲惫却又欣慰地笑了,她成功了!太子妃也逐渐恢复了生机,看着平安的母子二人,整个房间都沉浸在喜悦之中。

裴砚走到苏晚身边,轻轻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。还没等两人多作停留,太子已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,扑通一声在苏晚面前跪下,眼眶通红:“苏医正救了我妻儿性命,此等大恩,李某没齿难忘!”苏晚慌忙去扶,却被太子拦住,“若苏医正不嫌弃,李某愿与您结拜为异姓兄妹,今后但有差遣,李某万死不辞!”

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城,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苏晚的“神仙妙术”。太医院的年轻医工们眼睛发亮,围在苏晚身边,七嘴八舌地请教剖腹产的细节;而吴景贤则黑着脸躲在角落,时不时冷哼一声,却再也不敢公然反对。

然而,在这一片赞誉声中,苏晚却皱着眉头盯着裴砚的脉象。青霉素虽然暂时压制住了毒素,但他的脉搏依旧微弱而紊乱,时不时还会捂住胸口,脸色苍白如纸。苏晚知道,真正的危机还远远没有解除。

夜色再次笼罩长安,苏晚在裴府书房里翻找古籍,试图找到彻底治愈裴砚的办法。烛火摇曳,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上,忽明忽暗。突然,窗外传来一阵异响,苏晚警觉地起身,刚走到窗边,就看到一道黑影闪过,手中寒光一闪,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她的发梢钉入木柱。

“苏晚!”裴砚闻声冲进来,看到箭上泛着诡异的蓝光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他挡在苏晚身前,握紧佩剑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黑暗中,隐隐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,如毒蛇吐信般阴冷。

与此同时,皇宫里太子的书房内,太子正对着一封密信眉头紧锁。信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——正是之前德妃通敌的同款笔迹。信中寥寥数语,却让他后背发凉:“朔月之夜,便是太子失势之时。”太子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,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,月亮已经开始缺了一角,朔月,越来越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