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苦修破境
（接上文）
白宇轩是被铁锅砸醒的。
那口从灶王爷画像前顺来的龟纹锅，此刻正像吸盘似的扣在他天灵盖上。
少年扒拉着锅沿翻身坐起，发现昨夜蒸腾的紫雾在墙上凝出七枚指甲盖大小的光斑，正随着呼吸明灭闪烁。
紫气驭鼎功第二层成了！他对着铜镜呲牙，镜中少年脊背上的北斗七星纹路正泛着青玉光泽。
窗台上昨夜剩下的半碗灵米突然颤动起来，米粒蹦跳着排成个歪扭的饿字。
火灶房卯时的梆子还没响，白宇轩已经蹲在房梁上啃冷馒头。
自从突破凝气二层，他总觉得胃里住了头饕餮——张启铭私藏的二十斤风干灵鹿腿，如今只剩骨架在房梁上随风摇晃。
小白！窗外传来胖子气急败坏的吼声，老子晒在院里的熏鸡是不是你
话音未落，白宇轩突然从房檐倒挂下来，嘴里还叼着半只焦黄油亮的鸡腿。
张启铭吓得银针都掉了，这厮不知何时把《踏云诀》修到了倒挂金钟的境界，发梢上还沾着三更天偷吃的桂花糕碎屑。
修炼的日子在铁锅与五脏庙的拉锯战中飞逝。
每当月华最盛时，杂役们都能看见白宇轩头顶铁锅，像只壁虎似的在房梁间游走。
有次他打坐过头，铁锅竟在头顶烙出圈红印，惹得林雅琪拿着药膏追了他半个山头。
修行如烹小鲜，火候过了要糊锅啊。张启铭往他后脖颈糊药膏时念叨，却见少年突然抓起竹箸在墙上刻字，箸尖过处石屑纷飞——那套《玄铁刀法》竟被他用来刻《辟谷心得》。
转眼半月过去，白宇轩在某夜子时突然浑身剧震。
七枚光斑在他背上连成银线，怀里的灵米袋无风自燃，紫色火苗里浮现出模糊的鼎形虚影。
他踉跄着撞翻腌菜缸，酸萝卜汁把《紫气驭鼎功》第三层的口诀泡成了抽象画。
得加餐了...少年盯着指尖跳动的紫火喃喃自语，转身翻出珍藏的炼灵灵米——这是用三只烧鸡跟黑俊峰换的保命货。
铁锅在灶上咕嘟冒泡时，窗外的老槐树忽然无风自动，叶片拼成个危字。
张启铭踹门而入时，正看见白宇轩在喝一锅泛着金属光泽的紫粥。你拿炼灵三次的玄铁锅煮炼灵一次的灵米？胖子声音都劈叉了，这玩意喝下去肠子要打结...
话没说完，白宇轩已经仰脖喝了个底朝天。
他整张脸瞬间变成茄紫色，头顶腾起三尺高的紫色气柱，怀里的铁锅当啷落地，在青砖上砸出个北斗七星的凹痕。
当夜杂役区炸了锅。
先是白宇轩的屋舍传出打铁般的声响，紧接着三十六口铁锅集体飞向他的屋顶，在月光下摆出个巨型炊具阵。
有人瞧见少年背着口龟纹锅在房顶蛙跳，每次落地都震得瓦片簌簌作响。
这是要改行当铁匠？黑俊峰挠着肚皮嘟囔，却见张启铭面色凝重地数着满地空米袋——那些被炼灵过的灵米正释放着不小的波动。
七日后的雨夜，白宇轩蜷缩在漏雨的屋角，牙齿咬得咯咯响。
体内灵气像滚油般在经脉里乱窜，背上星图忽明忽暗。
他哆嗦着摸出最后三粒灵米，发现米粒表面浮现出细小的裂纹，如同某种预兆。
灶台上的铁锅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，锅底龟裂纹路渗出金芒，在潮湿的墙面上投射出模糊的鼎形图腾。
少年瞳孔骤缩，他看见自己映在墙上的影子正在缓慢蜕变，脊骨处隐约有玉色光华流转...白宇轩是被腌萝卜的酸味呛醒的。
他四仰八叉躺在打翻的腌菜缸里，头顶三十六口铁锅还在房梁上摆着北斗阵型。
晨光透过锅底的窟窿，在他脸上烙出七个光斑，乍看像被灶王爷盖了章。
凝气三层！少年鲤鱼打挺蹦起来，怀里的酸萝卜噼里啪啦往下掉。
他此刻觉得浑身毛孔都在喷热气，抬脚就在青砖地上踩出个冒烟的脚印。
张启铭踹门进来时，正撞见白宇轩倒立在房梁上啃糖醋排骨。
突破后的少年浑身灵气外溢，油乎乎的手指在墙壁刻字竟带出火星子——白大仙到此一游七个字冒着青烟，把《玄铁刀法》的招式图烧成了抽象派画作。
给爷下来！胖子甩出擀面杖敲在梁柱上，震得满屋锅碗瓢盆叮当作响，昨儿炼废的老子十八个砂锅还没找你算账！
白宇轩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，顺手接住掉落的糖醋排骨。
突破后的五感让他能听见三丈外蚂蚁搬家的动静，此刻正眯眼盯着胖子鼓囊囊的衣襟：张哥怀里揣的...是桂花糖吧？
放屁！
这是驱虫的...哎你属狗的啊！张启铭捂着衣襟连退三步，却见少年突然捂着肚子蜷成虾米。
凝气三层的灵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，饿鬼投胎般的肠鸣声响得像是要打雷。
黑俊峰叼着鸡腿晃进来时，正看见白宇轩在生啃装灵米的麻袋。
突破后的牙口堪比剑修的本命飞剑，粗麻纤维嚼得咯吱作响，吓得他手里的鸡腿都掉了：白师弟这是要改修饕餮道？
得找点正经营生...白宇轩吐出最后一口麻布，突然瞄见窗台上许文瑞送来的战书。
那张洒金笺此刻正被当成桌垫，上面油渍斑斑地压着半碗没吃完的阳春面。
当夜子时，火灶房传来叮叮当当的怪响。
白宇轩把许文瑞的木剑泡在灵米浆里，正用炒勺当锤子敲打剑身。
龟纹锅在灶台上咕嘟冒泡，蒸腾的雾气里浮现出各种兵器虚影，最后定格在一把缺了口的菜刀上。
炼器如炒菜，火候最重要。少年念叨着从《灵膳谱》上悟出的歪理，抓起把青花椒撒进锅底。
火星子嘭地窜起三尺高，吓得蹲在房梁上偷吃的黑俊峰差点栽下来。
第一炉炼出了把会哼小曲儿的木剑。
第二炉炼出的剑身长满蘑菇。
当白宇轩把张启铭私藏的紫檀木砧板劈了当柴烧时，龟纹锅突然发出类似饱嗝的闷响。
锅底第二道灵纹泛起紫光，映得少年眉心血痣鲜艳欲滴。
成了！白宇轩抄起木剑劈向腌菜缸，剑气未至，酸萝卜们已经自发排列成防御阵型。
剑锋在距缸沿三寸处突然急转，削掉了黑俊峰偷偷伸向卤鸡爪的胖手——虚影。
张启铭举着锅铲冲进来时，正撞见木剑在耍酒疯似的满屋乱飞。
剑柄处不知何时多了个迷你灶台纹路，此刻正喷着紫色火星子追着黑俊峰的屁股烧。
你这是炼剑还是养祖宗？胖子一铲子拍飞木剑，转身却愣在原地。
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白宇轩侧脸，少年耳后不知何时生出片玉色鳞纹，在黑暗里泛着幽幽冷光。
白宇轩摸着发烫的耳垂陷入沉思。
他方才炼器时分明感受到某种冰冷触感顺着剑柄爬进经脉，就像大暑天突然吞了块冰碴子。
此刻丹田处紫气凝成的鼎影里，隐约多了道银色游丝在啃噬鼎足。
白师弟？黑俊峰战战兢兢地戳他后背，你眼珠子变成双瞳了...
话没说完，木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。
剑身上的灶台纹路迸射紫光，在屋顶投射出巨型锅影。
整个火灶房的灵器集体震颤，腌菜缸里的酸水逆流成瀑，把许文瑞的战书冲成了纸糊。
子时三刻，白宇轩蹲在房顶啃酱肘子压惊。
他怀里木剑仍在微微颤动，剑柄处的灶台纹路时不时冒出点火星子。
远山忽然滚过闷雷，闪电照亮少年手腕——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圈银线，正随着脉搏缓缓收缩。
明天得找林师姐把把脉...他嘟囔着舔掉指尖酱汁，忽然发现月亮表面浮现龟裂纹路，与那口龟纹锅底的纹路如出一辙。
夜风卷着槐树叶在身前拼出个危字，转眼又被木剑蹿出的火星烧成灰烬。
灶间突然传来陶罐碎裂的脆响。
白宇轩翻身跃下房檐，恰见龟纹锅正在灶台上跳踢踏舞。
锅底银光流转如活物，映出许文瑞带着四个跟班踹开院门的剪影。
少年握紧木剑的瞬间，锅沿突然迸射七道金线，将他手腕的银圈染成琥珀色。
木剑落下的刹那，白宇轩突然打了个寒颤。
龟纹锅里腾起的银光像条冰蛇，顺着他的虎口钻进经脉，五脏六腑顿时结满霜花。
少年张嘴想喊，呼出的白雾却在空中凝成个寿字，啪嗒碎成冰渣。
我的青春啊！白宇轩哆嗦着摸出铜镜，发现鬓角赫然多了根白发。
镜中倒影突然诡异地咧嘴一笑，抬手比了个一的手势，吓得他反手把铜镜扣进酸菜缸。
黑俊峰提着夜壶路过时，正瞧见白宇轩在院里追着木剑跑圈。
少年边跑边往嘴里塞枸杞，腰间还别着从林雅琪药园顺来的百年何首乌：你给我吐出来！
那可是小爷的阳寿！
木剑突然急刹悬停，剑柄处的灶台纹路喷出紫色火苗，在空中烧出个袅袅婷婷的谢字。
白宇轩气得抄起炒勺要砸，龟纹锅却突然从灶房飞出来，锅底明晃晃映着张笑脸——嘴角还沾着根他的白发。
原来是你这铁饭桶作妖！少年掐诀要收锅，龟纹锅却主动化作流光钻入丹田。
内视之下，那口锅正稳稳扣在他的灵气鼎上，锅沿还伸出两条雾气凝成的小短腿，优哉游哉地晃荡。
张启铭晨起劈柴时，看见白宇轩正蹲在腌菜缸前写写画画。
少年左手攥着《延寿丹配方》，右手举着半块茯苓膏，地上用萝卜条摆着算式：赔我一年阳寿，否则往你锅里倒巴豆粉！
龟纹锅在丹田里震了震，白宇轩突然腹痛如绞。
茅房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动，惊飞了满树乌鸦。
黑俊峰捏着鼻子从窗边飘过，瓮声瓮气提醒：师弟，你刚刻在墙上的讨锅檄文被熏成黄色了...
日上三竿时，白宇轩顶着黑眼圈在灶台前作法。
面前摆着三盘灵米布成的增寿阵，手里木剑挑着张启铭的裤腰带当幡旗。
当他把第七颗枸杞抛向空中时，木剑突然自行飞起，剑尖蘸着酱油在墙上书写：
戌时三刻，东南槐林，速备烧鸡两只。
少年盯着字迹陷入沉思，突然抄起锅铲敲响铜盆：都听见了吧？
邪祟要现形了！躲在门外偷听的杂役们哗啦啦栽倒一片，林雅琪的胭脂盒骨碌碌滚到灶台下，在灵火炙烤中飘出勾魂摄魄的异香。
暮色降临时，白宇轩背着塞满符咒的竹篓摸进槐林。
腰间木剑突然颤动如筛糠，剑柄灶纹喷出的火星子把驱邪符烧成了蝴蝶酥。
少年刚掏出烧鸡，龟纹锅竟自行冲出丹田，锅底笑脸纹路在月光下活了过来。
还我寿元！白宇轩眼疾手快按住铁锅，却发现触手冰凉。
锅底浮现出细密文字：借君寿元炼灵，特赠《龟息延年诀》一部，附赠菜谱三张。
少年气得往锅里啐了口唾沫，唾沫星子却在半空凝成个迷你白宇轩，抱着锅耳荡秋千。
正要发作，木剑突然带着烧鸡冲天而起，油汪汪的鸡腿精准砸在三十丈外某人的缎面靴上。
白！
宇！
轩！许文瑞的咆哮震落满地槐花。
四个跟班抬着的镶玉步辇里，外门弟子锦衣华服却头顶鸡油，手中折扇抖出漫天风刃：今日就让你这灶头老鼠知道...
话音未落，龟纹锅突然倒扣而下将他罩住。
白宇轩眼睁睁看着自己腾空飞起，三百六十度旋转着砸进松软落叶堆。
原本站立处炸开丈许深坑，坑底插着柄仍在震颤的琉璃匕首。
许师兄见面礼真别致。少年从落叶中探头，发髻上斜插着半片槐树叶，不过拿元婴法宝轰杂役，传出去怕是连茅房打扫权都要输光？
许文瑞冷笑挥手，四名跟班结阵封住退路。
白宇轩背靠老槐树摸向木剑，却发现剑身不知何时长满青苔。
龟纹锅在丹田里惬意地翻了个身，锅底缓缓浮现四个小字：加钱可解。
飞卢小说，飞要你好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