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续接前文)
白宇轩盯着指尖那簇蓝火苗发愣,屁股后头的火舌已经顺着辣椒面烧上了铁锅边沿。
张启明抄起锅铲咣咣敲着腌菜缸:小师弟快打滚!
咱们火灶房烧自己人算工伤!
话音未落,栽在泔水桶里的许文瑞突然炸开木桶。
这厮浑身挂满烂菜叶,原本胀成球的身体又大了一圈,活像过年庙会里糊的纸灯笼。
最吓人的是他手里那柄木剑,绿光里掺着黑气,劈头盖脸就朝白宇轩砸下来。
抢我名额的贼!许文瑞嗓子都喊劈了,脑门上暴起的青筋像爬了条蚯蚓。
他这会儿动作倒快,白宇轩刚举起铁锅就被震飞三丈远,锅底咔嚓裂开条缝,露出里面夹层的咸鱼干——敢情这祖传战甲还是个移动粮仓。
白宇轩后腰硌在冻柿子上,疼得眼前直冒金星。
丹田处那股热流突然炸开,顺着脊椎骨窜上天灵盖。
他恍惚看见自己三个月前在火灶房偷吃灵米粥被烫了舌头,张启明举着烧火棍追了他八条街,最后那棍子头沾着的火星子...
啊啊啊!白宇轩突然红着眼睛跳起来,抄起掉在雪堆里的烧火棍。
说来也怪,这黑黢黢的棍子沾了他手心的蓝火苗,瞬间覆上层冰晶似的寒光。
火灶房后院晾的咸鱼突然集体打挺,屋檐下挂的腊肠噼里啪啦爆开油花。
许文瑞第二剑劈到半空,突然发现对面怂包的气势变了。
白宇轩乱糟糟的头发根根竖起,活像炸毛的橘猫,手里那根烧火棍吞吐着三寸蓝芒,棍头凝出的冰锥子还在咔咔往地上掉冰碴。
凝气三层?!王铁柱的破锣嗓子都喊出颤音了。
他腰间令牌叮铃咣啷撞在一起,三面杏黄旗突然自燃,烧出股烤红薯的焦糊味。
张启明趁机往他后脖领塞了把雪:王师兄帮忙看看,这算不算违规突破?
白宇轩自己更懵。
他明明记得上个月测灵气还是根豆芽菜,这会儿却感觉五脏六腑泡在冰泉里。
烧火棍上的寒气顺着虎口往胳膊上爬,冻得他牙齿打颤,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白雾:许...许师兄,要不咱们改天......
改你大爷!许文瑞眼珠子红得能滴血,木剑上的绿光突然暴涨。
这厮踩着王铁柱的背腾空而起,剑锋过处连雪花都染成墨绿色。
监事房的人齐刷刷后退,有个胆小的直接蹲下抱头:要出人命啦!
白宇轩下意识抡圆了烧火棍往上一撩。
棍头的蓝芒嗡地炸开,寒气凝成的冰龙卷把半空中的许文瑞卷得像个陀螺。
火灶房房檐的冰溜子咔嚓断裂,精准地砸在监事房众人脚边,冻得他们跳起了踢踏舞。
当啷一声,许文瑞的木剑断成两截。
前半截剑身插进雪地就开始冒泡,眨眼腐蚀出脸盆大的黑窟窿。
白宇轩手里的烧火棍却越发晶莹剔透,棍身上浮现出蝌蚪状的金纹,看着就像......张启明上个月在锅底画的辟邪符。
许文瑞跌坐在雪堆里,新袍子被冰碴划成流苏款。
他哆嗦着摸向怀里药瓶,却掏出来个冻成冰坨的糖蒜——准是张启明刚才塞泔水桶里那瓣。
监事房的人集体仰头望天,假装研究云彩走势,只有王铁柱在扑灭旗子上的火苗时嘟囔:凝气三层使冰系术法,这不合理......
黑俊峰不知从哪摸出个冻梨啃得欢快,突然扬手抛给白宇轩:师弟接住!
打完架记得把棍子还我,这可是搅了三年芝麻酱的开光法器!
白宇轩手忙脚乱接住冻梨,烧火棍上的蓝芒噗地灭了。
他这会儿才觉出不对劲,低头看见自己鞋底结着冰花,每走一步就在雪地上印出朵莲花纹。
许文瑞突然发出声公鸡打鸣般的惨叫:我的筑基丹!——那药瓶早被冻梨砸进雪堆深处了。
火灶房众人呼啦围上来。
陈景贤举着南瓜子往白宇轩领口塞:快多吃点补补,你这灵力暴走得跟炒栗子炸锅似的。张启明则蹲在地上研究那根烧火棍,嘴里啧啧称奇:我就说上次拿它搅完辣椒油手感不对......
监事房的人开始悄咪咪往院门口挪。
王铁柱把烧剩的旗杆别回腰间,突然指着白宇轩怪叫:你你你...棍子!
白宇轩一低头,发现烧火棍上的金纹正顺着指尖往胳膊上爬。
那些蝌蚪状的符文活过来似的,在他皮肤下游走时带着酥酥麻麻的凉意。
最吓人的是棍头又开始凝结冰晶,这次凝出的形状怎么看都像......许文瑞那张扭曲的脸。
许文瑞连滚带爬退到篱笆边,突然从后腰摸出把匕首。
这匕首看着眼熟得很——分明是膳堂丢的那把剔骨刀,刀刃上还沾着没擦净的羊油。
白宇轩突然觉得手里的烧火棍重逾千斤,那些金纹爬过肩膀直冲丹田。
他望着许文瑞手里寒光凛凛的凶器,耳边响起黑俊峰幽幽的提醒:师弟啊,咱们火灶房的规矩......
(接上文)
......打架可以,别糟蹋食材!黑俊峰后半句话被匕首破空声切成了两截。
许文瑞手里的剔骨刀泛着青光,刀锋过处连雪花都劈成了两半。
白宇轩慌忙举棍格挡,棍头的冰晶咔嚓凝成个狰狞鬼脸,正好咬住袭来的刀刃。
许文瑞整条胳膊瞬间结出白霜,冻得他龇牙咧嘴却死不撒手。
那匕首突然咯嘣裂成冰碴,刀刃上沾的羊油冻成颗小冰球,滴溜溜滚到王铁柱脚边。
监事房领头大汉抬脚要踩,冰球突然炸开,溅了他满裤腿的冰渣子。
反了!
反了!王铁柱跺脚震碎裤腿上的冰壳,三面烧焦的杏黄旗在他头顶直打转,灵溪宗开山八百年,没见过杂役弟子敢对监事房......
张启明突然把腌菜缸往地上一磕,酸菜汁溅出个完美的圆弧:王师兄说得对!
我们火灶房最守规矩——陈师弟,把《宗门膳食录》第三章背给他听!
陈景贤从兜里掏出把糯米撒向空中,嘴里念念有词:戌时不生火,亥时不动刀,子时......子时饿了可以偷吃供桌上的冷馒头?糯米粒落在杏黄旗上,旗面突然冒出青烟,吓得王铁柱手忙脚乱拍打旗子。
白宇轩这会儿正跟烧火棍较劲呢。
那些金纹爬满整条右臂,冻得他鼻尖都结出冰珠。
许文瑞趁机摸到柴堆旁,抄起劈柴斧就要砸,突然被个冻梨砸中后脑勺——黑俊峰蹲在房梁上砸吧嘴:许师弟,你鞋带开了。
趁着许文瑞低头的功夫,白宇轩福至心灵,烧火棍往地上一杵。
冰晶顺着棍身窜入地缝,眨眼间冻住许文瑞的千层底布鞋。
这厮抬脚太猛,鞋底还钉在原地,露出十根冻得发紫的脚趾头。
我的云纹锦缎鞋!许文瑞的惨叫惊飞了树梢的麻雀。
王铁柱见状不妙,突然掏出个青铜铃铛猛摇:戒律堂的师兄们马上就到!
你们......
来得好!张启明抄起灶台边的蒸笼盖子当锣敲,正好让诸位师兄评评理——上个月监事房领走的二十斤灵米,还掺了三斤沙砾呢!
王铁柱的铃铛声戛然而止,脸涨得比辣椒粉还红。
他身后几个监事房壮汉突然开始仰头数云朵,有个戴棉帽的还吹起了口哨。
许文瑞单脚蹦跶着去够冻在冰里的鞋子,活像只被人揪了尾巴的鹌鹑。
白宇轩突然感觉丹田处窜起股热流,烧火棍上的冰晶哗啦啦碎了一地。
那些金纹缩回棍身,凝成个歪歪扭扭的灶字。
黑俊峰不知从哪摸出块抹布擦棍子:可惜了,这法器开光时沾过三百种调料呢。
监事房的人开始集体往院门口挪动。
王铁柱梗着脖子甩袖:今日之事,戒律堂自有公断!他腰间令牌突然亮起青光,照出令牌背面刻着的伙房采买使五个小字——敢情这位还是常来蹭吃蹭喝的熟人。
许文瑞终于撬出冻在冰里的鞋子,鞋底还粘着半片冻硬的白菜帮子。
他恶狠狠瞪向白宇轩,突然发现对方正盯着烧火棍上的灶字发呆。
那字迹越看越眼熟......分明和火灶房茅厕墙上的涂鸦一个风格!
我们走!许文瑞的狠话被寒风吹得七零八落。
监事房众人如蒙大赦,逃也似的挤出院门,有个胖子还被篱笆勾破了裤裆。
王铁柱临走前回头看了眼烧火棍,眼神活像见了鬼。
火灶房突然响起震天响的喝彩。
陈景贤把南瓜子抛得满天飞:今晚加菜!
酸辣冰镇许师弟!张启明拎着裂锅研究:这咸鱼干腌得入味,正好给师弟补身子。
白宇轩杵着烧火棍喘粗气,忽然发现棍尾刻着行小字——灵溪宗火灶房丙字号搅屎棍。
黑俊峰凑过来嘿嘿直乐:别看名头不雅,这可是用雷击枣木雕的,当年搅和过太上长老的灵芝汤呢!
夕阳把雪地染成辣椒油的颜色时,监事房众人正在半山腰吵吵。
王铁柱摸着烧焦的旗子直嘬牙:那小子绝对有问题,凝气三层就能催动冰系术法......
可他使得是火灶房的烧火棍。棉帽大汉弱弱提醒,按宗规,厨具引发的灵力异变算正常损耗......
许文瑞把冻成冰坨的鞋子砸向山石,眼底泛着血丝:管他什么规矩!
我叔父可是外门执事......鞋底在岩壁上撞出个灶字形的凹坑,在月光下幽幽发亮。
山风卷着辣椒面的味道掠过林梢,火灶房的炊烟歪歪扭扭拼成个鬼脸。
读书三件事:阅读,收藏,加打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