操场上,落日的余晖温柔地洒在他们两人身上。
林若晴坐在石阶上,穿着洗得泛白的校服,头靠在许曜泽的肩上,眼神柔得像湖面倒映的月。
许曜泽低头为她系好鞋带,眼神温柔得不真实。风拂过他们的刘海,一切都静好得像画面。
而我,站在教室的窗台后,看着他们。
笑了。
我笑得像个局外人。
“子悠,你怎么还没走?”
身后有人拍了拍我。
我淡淡一笑:“在等人。”
其实没人会来。
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跑着逃开的背影。
我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学会了演戏。
演得像个光风霁月、落落大方的女生——
那个“成绩好、人缘佳、情商高、情绪稳定”的苏子悠。
我甚至可以微笑着帮林若晴挡作业,可以在她感冒时送药过去,还能亲口说出那句:
“曜泽喜欢你也挺好,你会照顾人。”
我说得轻描淡写,像在谈论别人的故事。
可你知道吗?
那一刻,我的心,像被狠狠剜了一块。
我认识曜泽,比我认识自己还早。
小时候,我妈总说:“你们两个从小就有缘分。”
“连哭声都一样烦。”
我们住同一栋楼,他家在六楼,我家在七楼。每次吵架我一哭,他妈就喊他:“快下去哄哄你家媳妇!”
我们还小,听不懂“媳妇”这词是什么意思。可他每次都乖乖跑下来,用那种奶音奶气的嗓子说:
“别哭啦,我把我的奥特曼给你。”
他把他唯一的红色限量款奥特曼塞我怀里,那是他攒了三个月零花钱才买的。
我一边哭一边笑着骂:“傻子。”
他就会咧嘴笑:“你是我老婆,我当然给你最好的。”
我九岁生日那天,他在我家搭了个小帐篷。
塑料婚纱、纸戒指、玩具花束。
他说:“等我长大,我要娶你。”
他说这句话的时候,没有看我。
他低着头,不停搓着衣角,红着脸。
我听得很认真。
我把这句话收进心里,像一份誓言一样,反复折叠保存好。
高一,我们分班了。
他进了篮球队,我选了舞蹈班。我们见面的时间少了。
我以为这没关系,我们的感情,足够牢靠。
直到林若晴的出现。
那天我路过他们班,看见她站在讲台边,许曜泽正帮她擦鼻血,眼神紧张得要命。
“你看你,怎么又流血了?别硬撑。”
他语气温柔得像春风。
我当时笑了笑,自嘲地想:我生病时,他只说了句“多喝热水”。
篮球场边、图书馆走廊、小卖部队伍里。
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。
就像你养了十几年的猫,突然有一天,它开始绕着别人打转。
我没有爆发。
我继续扮演那个“理解万岁”的完美女孩。
可每一次看到她靠近他,我都像在咽下带刺的玻璃渣。
我妈是典型的女强人。
开公司,掌控欲强,从不容许我输。
她说:“你可以哭,但不能输给别人。”
“苏家的女儿,要站在所有人上面。”
所以我一直是第一。
成绩第一,礼仪第一,外貌也第一。
我很小就学会了微笑面对嫉妒,学会了应酬父母的应酬对象,学会了在每一场比赛都赢。
可唯一没赢的,是你。
那天晚上我回家,把房门关上,背靠着门一点点滑坐在地上。
妈妈在外面敲门:“子悠?子悠?”
我不说话。
过了一会,我起身,推开桌上的杯子,打碎了灯台,一本练习册被我撕成两半,连书桌上的音乐盒也被我一脚踢翻。
玻璃碴四散开来,像我破碎的理智。
我抱着腿坐在地上,放声大哭。
哭到声音嘶哑,哭到发抖,哭到像个疯子。
“我哪里比不上她?”
“我哪一点不配?”
“我明明是你最早认识的人。”
“你说过你会娶我的……”
我梦见你结婚了,新娘是林若晴。
你牵着她,朝我走过来,笑着说:“谢谢你来。”
我站在台下,像个旁观者,看着你把本该属于我的誓言给了别人。
我想冲过去撕了她的婚纱,骂醒你:
“你忘了你七岁时亲了我脸颊,说我是你老婆?”
可我醒来后,只剩下一句喃喃:
“你为什么不选我……”
我想放下你,可我放不下。
不是因为你多好,是因为你是我从小就认定的终点。
我偏执地觉得,如果你不爱我,我的人生就白走了。
这不公平。
你不该选她。你该选我,我只要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