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毕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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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天晚上,在太慈湖吹了风,女子回到瑶华宫时头已经昏昏沉沉,凌风将她送回来后就出去了。这是他第一次擅离职守,今晚的紫竹林也勾起了他的回忆。

三个人影默契十足,一起踏进了那片紫竹林。

忘忧:“二位也来了。”

楚云:“嗯。”

凌风点了点头,决定夜探紫竹林。

楚云:“这座别院常年无人居住,今晚怎么会有烛火?”

凌风:“漓王殿下怀疑是谁?”

楚云也没有头绪,宫中还有谁会查起长公主殿下的居所。

忘忧:“走吧!”

在这之前那竹林内的人已经离开,别院的烛火传到太慈湖对面,恰巧被文馆上的几人瞧见,看起来在那人的意料之外,走得匆忙连地上的烛泪也来不及处理。

这是一座简陋的院子,殿外还有耕种的痕迹,农具都已生锈,园中有几株隔生的豆苗,还有半截腐断的麻绳。竹篓里的镰刀摆放整齐,窗户挂着收集的种子,被风吹得只剩空壳。宫殿外与农家小院别无区别。

凌风:“进去看看。”

楚云和忘忧点了点头,凌风推开宫殿的大门,因为有人打理的缘故,门上没有掉落太多灰尘。三人同时引燃火蝎子,殿内清晰起来。陈设有序,还没有荒废,桌椅也都保留完好。桌子上有烛台挪动的痕迹,箱柜也被人翻动过,别无长物。梁柱上有些烧焦的炭灰,早年应该失过火,不过都已被灰尘掩盖。

凌风:“这院中的一应用具,怎么都只有一份?”

“一模一样,这些都是。”

忘忧小心地拍了拍柜子,没有任何暗格。楚云拨开帷幔走进卧室,除了简陋再无特别之处。凌风则在殿内的用物上查找起来。

“你们看……”

忘忧和凌风闻声走了过来。

楚云指了指周围几个位置,“你们看这宫殿的布局,似乎贴合五行八卦。”他在琅環阁曾见过类似的设计,因此认识得一些。

这样的设计忘忧再熟悉不过,只是跟着凌风探查起来。

凌风自然也察觉到房间内的不寻常,隐蔽之下隐约能看出几处机关术的痕迹,修建之时肯定费了一番巧思,墙上还有许多暗弩留下的箭孔,正是从西北乾位射出来的。他庆幸刚才没有乱动,说不定还会触发其他机关。

正当三人查看房间內的陈设时,一阵风忽然拂过面庞,风就是从西北位吹出来的,像是有一道暗门,那个位置明显刚才是被人动过。

凌风谨慎地推开墙上的木门,正要借势闪避却没有暗箭射出,门内只有一个安放箭驽的空架子,暗室中央乃是一座军事城防,边关要塞,一一呈现,进退有度,攻防兼备,除了这些,还有几张图纸,分别是连弩车、转射机、投石机、木鸢、藉车,听闻这位长公主德才兼备,看来还是一位杰出的军事家,凌风不禁钦佩,丝毫不逊于齐越那位历史名将。

据史记,齐越开国曾有位将军,出身书香世家,当时正值西北草原进犯,这位将军投笔从戎,身先士卒,苦战三载,最终一举平定西北,草原战败一分为二,这才有了现在的崦之和邗海格局,从此互相制衡,数百年来未敢南犯。想来长公主殿下对那位将军的事迹耳濡目染,建了这样一间暗室,如今家国安定重文轻武,多少男儿空有一身抱负,尚且不得施展,何况这位长公主还是女子。

墙上挂着画,大都是边塞的风光,雪山脚下,草原牧马,延绵千里。当然,也还有其他的风景,只是这会儿三人顾不上看完。

“连弩的图纸不见了。”

在整理图纸时,楚云发现只有连弩的图纸不见了,其余武器的图纸都在,怎会唯独漏画了这一张,加上之前有翻动的痕迹,不禁让人心生怀疑。

“连弩威力巨大,若非用于宫防,难道有人要拿它作暗器?”

“刺杀?”

楚云:“前日丞相上奏,兵部尚书私藏兵器,意欲勾结临安谋反,这丢失的连弩图纸多半与此事有关。”

凌风:“勾结谋反?”

楚云:“有亲卫作证,兵部左丞之前偷运了一批违禁货物进城,这批货物正是从兵部尚书的私库搜出来的那些兵器,兵部左丞一口咬定就是兵部尚书主谋。尚书府已经查封,朝中人人皆知,兵部与太尉交往密切,圣上下令彻查,这一次恐怕牵连甚广。”

凌风显然难以置信,这才过几年,又一次谋反。他记得九年前刚经历过一次谋反,鲜有人知那一次谋反的主谋就与生死门有关,后来皇帝拉拢了生死门中人,釜底抽薪,最后一举拿下了叛党。那次主谋是北方的一位侯爷,事败后一道圣旨侯府满门抄斩,案牍上记录无一幸免。

忘忧:“这朝堂还真是热闹……”尤其是这位皇帝即位,先有前丞相府,后有上官家,加上泾安侯府,哪一桩不是血流成河,百余条性命。

楚云:“……”

今晚别院之事忘忧自不必去管,凌风是一定会上报东宫。朝堂动荡,楚云也不会视若不见。

忘忧望了望室内,注意力再次停留在墙上的画,边塞风光,雪山脚下,草原牧马,西风飒飒,白衣银甲……,画迹虽模糊,但与宫宴上的千里江山刺绣图,布局无二。看到这里,忘忧这才察觉有人故意为之,意图就是引他们前来,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?忘忧看了一眼凌风和楚云,两人看起来一点也不不知情。

“既然已经查完,就回去吧!”

楚云:“走吧!”

凌风也要赶去面见太子。

三人离开了别院。

太妃寿诞,宾客酒后失态,皇帝遭人投毒,宫内戒备森严,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,但这一切都过于异常。

忘忧:“凌侍卫待会儿要去东宫?”

凌风:“嗯。”

忘忧打趣道:“不怕太子怪罪,擅离职守?”

凌风正言道:“瑶华宫有人值守,公主已经安睡。”

提起女子的公主身份,楚云至今还没有习惯,但也配得上圣上拟的称号,懿德,美德矣。楚云突然想到:“说起来,先长公主的称号也是懿德二字。”

凌风:“王爷说什么?先长公主的称号乃是懿德?”明显有些意外。

“一字不差。”

听凌风这样问,忘忧有些不安,来别院的人一定也看过墙上那些画,发黄的画纸或许水墨已经暗淡,但画中那位白衣银甲的将军,仅仅只是一个侧影,忘忧就知道那不是巧合,他在忘川水畔曾无数次见过她的侧颜。从今晚发生这些事看,最终指向的都是女子,只是她对宫中之事从不理会,所以不会来别院。恍然间,忘忧察觉别院这人在传达着某种信息。

“刚才听王爷说,开国有位将军,厥功至伟,不知可也有拜相封侯,留下后人?”

忘忧认真地看着楚云,只见楚云摇了摇头,惋惜道:“史书记载,这位将军征战十余年,最终积劳成疾,回城不到一年便英年早逝,城南朱雀巷的将军府老宅便是当年的将军府。这也是上官家没落,宅邸至今没有被处置的原因。”

凌风似乎有所察觉,假装无意地说道:“之前我为太子查找文献,去过几次文馆,关于这位侯爷的记录寥寥无几,差不多就是王爷知道的这些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忘忧并不过多袒露,对于别院这个人的身份,心中只剩下猜疑。

三人带着各自的心思,离开了别院的紫竹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