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月隐金銮》第十六章金殿龙纹
六月的长安，太极殿的蟠龙柱在烈日下泛着冷光。苏挽月跪在丹墀上，望着龙案后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——他的心口处，狼头刺青在朝服下若隐若现，与狼主兄弟颈间的疤痕位置分毫不差。
“月儿，“皇帝的声音低沉，“你可知朕的母妃是谁？“
苏挽月心头一震。她记得太后临终前说过“真正的镇北王该为天下苍生而战“，此刻皇帝的话，将二十年的迷雾撕开了一角。“您母妃...是镇北王室旁支？“
“不。“皇帝掀起龙袍下摆，露出心口狰狞的狼头刺青，“朕母妃，是镇北王苏承业的嫡女，也就是你的亲姑姑。“
殿外传来惊呼声。春杏攥紧了苏挽月的衣袖，指节发白——原来皇帝才是镇北王血脉的正统继承人！而她，不过是被沈氏调包的“替罪羊“。
“二十年前，“皇帝的声音发颤，“沈氏为夺镇北军权，毒杀你祖母苏氏，又将你父亲苏承业诬陷入狱。你姑姑为护你，将你男扮女装送入苏府，自己则带着半块玉珏逃去漠北。“
苏挽月的指尖掐进掌心。她想起王陵地宫里的骸骨——那是她的祖母，被沈氏毒杀后草草下葬；想起狼主兄弟的疤痕，原是沈氏为掩盖他们真实身份所刻；更想起昨夜《星陨录》里的话：“镇北王血脉需男女同修“，原来“男女“二字，藏着如此惊天的骗局。
“那您...“苏挽月抬头，“您为何能登基？“
“因为朕母妃临终前将玉珏交给我，说'双玉合璧时，真正的镇北王会出现'。“皇帝指向御案上的两块玉珏，“你带来的半块，与我这半块，本就是一对。“
殿外突然传来金铁相交的声响。陈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：“启禀陛下，沈氏余党带着火药闯进太医院！他们说要...要炸了藏冰魄草的密窖！“
苏挽月的目光扫过御案上的《镇北秘录》——春杏昨夜冒死从沈氏密室抢出，此刻正摊开在龙案上，首页用金线绣着：“镇北王嫡长子苏砚，永昌元年生，貌若冠玉，善用玄铁剑。“
“苏砚...“苏挽月喃喃念出这个名字。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血帕，想起王陵地宫的骸骨，此刻终于明白——她不是苏清欢的女儿，而是苏承业的儿子，镇北王嫡长子苏砚！
“将军！“春杏突然拽她的衣袖，“您看！“
苏挽月转头，见春杏手中的《镇北秘录》被风吹开，书页间飘落张泛黄的画像。画中男子身着玄色锦袍，腰间悬着与她相同的虎符，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——正是二十年前被沈氏毒杀的镇北王苏承业！
“原来...这才是真正的我。“苏挽月的声音发颤。
皇帝突然握住她的手。他的掌心滚烫，像是要将所有力量都传给她：“月儿，朕等你这句话等了二十年。当年你姑姑将你送入苏府时，说过'他日若见着能合璧的玉，便将真相告诉他'。如今双玉合璧，你我该并肩了。“
殿外传来轰然巨响。太医院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，沈氏余党的喊杀声混着冰魄草的嘶鸣，像极了二十年前孝端皇后暴毙那晚的动静。
“备马。“苏挽月将《镇北秘录》收进怀中，“去太医院。冰魄草若落入他们手中，长安将万劫不复。“
皇帝点头，从龙案下抽出玄铁剑——正是她昨夜在漠北斩断鬼潮的那柄。“朕与你同去。“他说，“当年你祖母护你，今日朕护你。“
太医院的走廊里，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。苏挽月举着火折子，看见沈氏的贴身丫鬟碧桃正将火药桶往冰魄草密窖里搬。她的左眼蒙着黑布，右眼里泛着妖异的红光——与昨夜在星陨陵见到的沈氏分毫不差。
“碧桃！“苏挽月大喝一声，“你可知沈氏已死？“
碧桃的动作顿住。她缓缓转头，露出左眼的刀疤——竟是当年被她打瞎的那个！“苏砚，“她的声音像刮过瓦砾的风，“你以为杀了沈夫人就能结束？她早将魂魄封在冰魄草里，今日便要借你的血复活！“
密窖的门被踹开时，苏挽月看见冰魄草的藤蔓正从地底钻出，像无数条毒蛇缠着沈氏的尸身。她的脸被草叶包裹，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：“苏砚，来陪我...来陪我...“
“退后！“皇帝抽出玄铁剑，剑锋划破夜幕。苏挽月趁机抛出玉珏，与皇帝的玉珏在半空合璧——“双玉合璧，星陨夜明“的刻痕同时亮起，射出道璀璨的金光。
冰魄草的藤蔓瞬间蜷曲。沈氏的尸身发出尖叫，草叶簌簌落在地上，露出底下刻着的字迹：“月儿，对不起。“
“是...是我祖母？“苏挽月的声音发颤。
“不。“皇帝的声音里带着痛楚，“是朕母妃。她当年为护你，自愿与沈氏的魂魄同葬，用身体封印冰魄王。“
晨雾中，苏挽月看见祖母的骸骨从草堆里站起。她的手抚过苏挽月的脸，指尖的温度与二十年前母亲的手重叠：“砚儿，你终于来了。“
“祖母...“苏挽月的眼泪滴在骸骨上，草叶突然化作金粉，消散在空气中。
沈氏的魂魄发出最后一声尖叫，被金光照得粉碎。苏挽月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，摸了摸颈间的玉佩——它的金红光泽已褪成柔和的暖玉色，像极了祖母温柔的微笑。
“走吧。“皇帝将玄铁剑收入剑鞘，“该让天下人知道，真正的镇北王，回来了。“
（第十六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