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隔五年,局势虽仍旧动荡,却是较为平静的几年,倒是边疆之处,西北的西荒不时会与唐发生摩擦,西南的古蜀山林,蜀羽族之人出来活动较以往格外频繁。朝廷虽依旧维持着早朝等基本事务,可说不定哪天龙椅上的人就换了。
“娘。”屋中,一男孩对着泠说道,语气中带有一些不舍之意“娘,你能不能不要走。”男孩朝白钰泠奔来,抱住了白钰泠。男孩颈上吊着一阳符,身上穿着一件青白色衣物,头发用一发带系着飘在脑后。白钰泠无奈苦笑,轻抚着男孩的头。
“子叶,娘只是去几天,又不是不回来了。”白钰泠温柔地说着,话语充满了宠溺。
“子叶。”凌霜意走进屋中,手里还拿着一柄短剑,对于常人而言过于短小可对于一个五岁的孩童来说,却恰到好处。凌子叶回头望去,凌霜意就蹲下将剑递给凌子叶。
“这是一柄桃木剑,拿好。”凌霜意说罢,凌子叶就握住了剑柄,有些欣喜。
“爹娘不在的时候,听姐姐的话。”凌霜意抚着凌子叶头笑道,“记住,剑尖对着的只能是敌人,而剑要守护的,只有要守护的人。”说罢,凌子叶目光才从剑上移开,对上了父亲的眼睛,重复道:“剑尖对准敌人,剑守护要守护之人。”
“不错。”凌霜意起身笑道。
“爹,娘,能不能早点回来?”凌子叶乞求道,凌霜意则是笑了一下,说:“好,爹和娘尽早回来,不过子叶可要听话,否则我们可就回不来喽。”凌霜意吓唬凌子叶说道,肩膀处却被猛扇了一掌,是白钰泠扇过来的。白钰泠瞪了一眼凌霜意,说:“你这,要不回就不回来,反正我可舍不得子叶。”说罢,众人纷纷笑了起来。
“娘,您要的丝织。”门口,凌栀月将一盒子抱进来,轻放在桌上。
“嗯。”白钰泠笑道,“栀月,在家照顾好你弟弟,可不能让人给欺负了。”
“娘,哪能呢?”凌栀月道“谁敢动凌家啊。”
“你就与你白姨年轻时一样。”白钰冷说道,“少看那些市井小说,有时间多学学一门技艺。”
“哪有,我只是偶尔一两次好不好。”凌栀月否认道,引起众人一阵笑。
“时候不早了,该出发了。”凌霜意说道,白钰泠也附和了一声,将行囊与桌上的箱子让下人搬去马车中,自己也移步到凌殿之外。凌栀月拉着凌子叶到殿门口,目送白钰泠和凌霜意。凌栀月突然对着正上车的白钰泠,以及上马的凌霜意说:“爹,娘一路平安。”
两人纷纷停滞了一下,随后回馈两人的,是一个笑容。白钰泠进入车中,凌霜意上马拉起缰绳,骏马朝着城门方向奔去,身后马蹄声踏成一片。凌子叶突然对着远行的车队大吼了一句:“爹,娘,平安回来。”
声音穿过城际,回荡在车队的上空。
凌子叶望着东方,唯有赤红的太阳悬于上空,直至天空的朦胧散去,露出如海般的蓝,才反应过来此时已是午时。凌子叶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桃木剑,剑刃算不上锋利,剑尖也被削钝,但上镶着两颗红宝石,正反各一个。未端又吊着一碧绿的玉佩与流苏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
凌子叶身后突然蹿出一人,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并准备吓他一跳。凌子叶回过头去,一声惊吓让凌子叶险些从石凳上摔下去,倒是那人坐在凌子叶旁边硌硌直笑。
那是一个女孩,年纪与凌子叶无异,一袭红衣尤为华丽,颈上吊着一阴符,头上扎着一丸子头,显得尤为可爱与俏皮。凌子叶有些怒,赌孩子气不去理她。
“生气了?”女孩笑着问道,“哎呀,别生气了嘛,以后不吓你就是了。”
“你哪次不是这么说。”凌子叶有些怒道,却显得有些稚气。
“真的,没有下次了。”女孩嬉皮笑脸道,凌子叶还想反驳,但看着上官华祈的死不悔改之模样,就知说多少也没有用。上官华祈则是笑着,目光落在凌子叶手中的桃木剑上,不禁好奇地问:“这是什么啊?”
“这个?”凌子叶挥了挥手中的剑,问道,上官华祈点点头,以示肯定。
“这是桃木剑,是父亲临行前给我的。”凌子叶举起剑,十分喜爱地望着桃木剑。上官华祈也是十分好奇地望着那柄剑,而后趁凌子叶不注意一把夺过来往一边跑去,还不忘说:“这是我的啦。”
“站住。”凌子叶一脸焦急,连忙追上去,想着夺回那把桃木剑。
不远处,凌子叶的姐姐凌栀月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胡闹,不禁笑起来。旁边,一白衣红裙的女孩同样望着不远处的两人,头上一银簪装饰着她的头发,年纪与凌栀月相仿,而手中,一把团扇上绣着牡丹,又有一首小诗题于其上。
“栀月,听闻唐太子要来凌城巡视,你不觉得有些心动吗?”红裙子孩问道。
“你真是看小说看魔怔了,太子就算来了,就一定会待在凌城?”凌栀月反问道“况且你我都未见过唐太子,万一样貌与你我心中不符,你不会失落?”
“你就不能抱一丝美好的幻想吗?”红裙女孩怒嗔道。
凌栀月望着她微怒的样子,只觉可爱至极,不禁上前捏着女孩的脸,说:“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这么可爱?”
女孩抬手将凌栀月的手弄下并给了她一个白眼。
“上官叔父与白姨也去了?”凌栀月将手放下来问道。
“嗯,刚走没多久。”女孩答道。女孩乃是上官氏宗主之女,名为上官华琳。两人目光又一次望向嬉戏的五岁孩童,阳光从上空直照下,渡湖宛若一面平镜反射着季夏的酷热。一晃,已是午时三刻。两孩童跑累了,上官华祈转身持剑指向凌子叶,脸上仍是欢快地笑着。
“父亲说过,剑要指的是敌人。”凌子叶一脸怒道,却是可爱与稚气相结。
“啊。”上官华祈将剑尖放下,目光又落在那玉佩流苏之上。凌子叶也看着那柄长剑,无一不透露着喜爱。手不自禁地握住剑柄,上官华祈也将手松开。只见凌子叶迅速的挥起剑,仿佛受到刻在骨子里的血脉引导一般。
流苏不时在空中摇曳扫过季夏的炎热。
而日光之下,玉佩碧绿如叶一般,竟让上官华祈看呆了几个钟头。许久,凌子叶才将剑垂下,满是笑靥。
“父亲说过,剑是用来守护的。”凌子叶说道,好似是自言自语一般。
“那,子叶哥哥会守护我吗?”上官华祈站在凌子叶面前笑道。
“会的。”凌子叶笑着说道,“我要守护爹娘,姐姐,爷爷奶奶,华祈和好多好多人。”
两孩童欢快地笑着,宛若快乐的化身,在阳光下绽放绚丽的笑靥。
唐历761年季夏六月廿五,边疆之处,陇兰关。
千余战马在关中休整,关外黄沙漫天尽是荒凉之景。长城之上,每隔数百米就有一楼在山丘之上此起彼伏。关中已经没有了百姓,唯有披甲的将士在进行操练。旌旗漫天皆是,倘若登上楼放眼望去,百万名将士随时准备着上阵杀敌。但唐皇明白,眼前的威严阵列不过是装模作样。
“陛下,蛮荒的人来了。”旁边,身披紫红的甲胄,腰佩金色利剑,剑鞘虽为朴素,却不失将军的威严与凌厉。唯有头上两鬓的白发,与那满是沧桑岁月的面容,让人感到一丝遗憾。
“武将军,如今的唐国,就如朽木一般,就连寡人,也无法挽回了。”唐皇叹道。
“陛下若想平叛逆贼,我武平候定然鞠躬尽瘁。况且,陛下与凌王幼时就为玩伴。政治之上,陛下可以与凌王商议。”武平候提议道。唐皇不免苦笑,论说起政治,年幼时他比不上凌爻,比不上上官白羽。文采比不过文臣岑寒竹,谋略行军比不上武原昌,好似一切皆不是尤为出色。而且,自从十多年之前起,自己因河氏一案与凌爻有了隔阂。虽说这是他的嫉妒,给凌爻安上了一个罪名。
就算如此,凌爻仍是深受百姓爱戴。唐皇微叹了一口气,他已知错,可关系终究回不到从前。他极为羡慕凌氏与上官氏,两家无论如何,都能无条件的信任对方。
“走吧,别让他人久等了。”唐皇说罢,从楼上走下来。武平候紧跟其后,宛若是他的侍卫一般。走过关中,眼前是一营帐,白色上缝着花与其他图案,典型游牧民族的营帐。但帐中却不是蛮族,而是六王。凌爻位于坐北朝南之位,身边是一身著绿衣,样貌宛若百姓之人,身上的气质却不是百姓可比拟的。腰间系有一蓝丝绸,丝绸之上又挂着一容臭。此人名为袁烙,无字。
“启禀陛下,南淮齐王袁烙,率三十万将士前来领命。”袁烙率先起身行礼道。
“启禀陛下,西南晋王常赤,率五十万将士前来领命。”左边,一身着青黑色的衣物,体型偏瘦,一长发用发带系于脑后的人,也起身行礼道。齐晋之间乃是敌对,至于缘由,乃是袁烙的心灵桎梏。
“启禀陛下,北丘宋王申宋,率三十万将士前来领命。”一体型高挑,样貌英俊之人行礼道。身上乃是一件黑袍,又有一白丝绸系于腰间,显得尤为明显。
“启禀陛下,寒北奕王公孙上,率五十万将士前来领命。”右边,奕王公孙上起身行礼道。公孙上与凌霜意同样是一袭白衣,但公孙上的肤色宛若天仙一般,样貌也极为英俊,好似是一不被尘世所玷污的人,眼神冷俊,却能够引起不少异性的目光。
“启禀陛下,炎阳秦王秦臻率五十万将士前来领命。”左侧,一体型魁梧,皮肤略显黝黑的人起身行礼道。秦臻眼神犀利,颇有君主之威严。
“启禀陛下,东华凌王凌霜意,率三十万将士前来领命。”凌霜意起身行礼道,气势如虹,仿佛率领的是百万雄狮一般。
秦臻不禁轻笑了一声,问:“三十万,依东华之富饶与人口,少说也应派六十万将士前来。敢问凌王,区区三十万,是何意?”问罢,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住了。秦臻言之有理,凌霜意作为东华凌王,东华又是全唐国最富饶之地带,怎么说也不应只带三十万。唐皇同样沉默着,他知晓秦臻言下之意。凌霜意不听从唐皇号令,只带三十万将士前来。若自己不问凌霜意缘由,仿佛说不过去。可若是问了,凌霜意又会如何去想,自己联合秦臻针对他?
“敢问这次来陇兰关是何目的?”凌霜意问道“这次前来乃是与西荒签订和约而不是去攻打西荒。带众多将士,其一行军不便;其二影响百姓,不得人心。倒是秦王,陇兰关属于炎阳高原,又为何只有区区五十万将士,我大唐戍边的将士呢?去哪了!”
“西荒屡次侵犯我大唐之边疆,如今秦军惟有五十万之将士,各个都上了战场。而你凌王,在东华安稳度日,却不曾一刻想要派军守疆,难不成是想勾结西荒谋反?”秦王略是激动,却无一人真正知晓,秦军还有多少将士。
“肃静。”唐皇一语罢,全场安静了下来。唐皇扫视一圈帐中,不禁微叹了口气。
“今日来此,朕不是听你们争论的,而是来解决与西荒之事的。若现在争论,保不定会被西荒之人听到,和约定会签订不成,唐国也定会葬于蛮荒之下。”唐皇面色严肃,对着众人吼道。六王以及其他臣子即刻安静下来,虽说唐皇的威慑力大不如以往,可现如今仍是唐的天下,谁都不敢造次。
“报——”帐外进来一侍卫,单膝跪下禀报道,“陛下,西荒大君已抵达关外,共计百万余骑军,正与我军对峙。”
“速传信使与西荒大君交涉,迎接西荒大君到帐中。”唐皇下令道。侍卫“诺”了一声便退出帐外,帐中又是一番沉默。
“诸位,”唐皇开口道“朕希望,今日与西荒签订和约一事,不会出岔子。”说罢,唐皇给诸位一个眼神,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眼神。
唐太子抵达凌城时,已是廿五早晨。其为何会来凌城之缘由,乃是唐皇不在他身旁,怕唐殿有人行刺,才让唐太子来到凌城,避避风浪。凌姬派人去迎接唐太子,在凌殿中安排其住下。唐太子礼貌道谢后,就四处打量了一番他所在的房间,坐北朝南,阳光透过弦窗洒在木桌之上,宛如洒金一般。在那里观望。
唐太子坐在桌前,将书翻开,光落在黑字之上,一副唯美的画面出现在上官华琳面前。木窗前,唐太子的样貌竟让上官华琳有些呆滞住了。若不是凌栀月在一旁提醒,怕是天都要黑了仍在那里观望。
“栀月,你不觉得太子殿下很帅吗?”上官华琳一脸兴奋道。
“怎么,符合你的预期?”凌栀月看着那张花痴的脸庞笑着问道。
“岂止是符合啊,分明是有所超越。”上官华琳说道。
“那我去看着子叶和华祈,你慢慢想如何搭讪。”凌栀月轻笑着说完,就往廊道的另一方向走去。
上官华琳连忙否认说:“好看就一定得去搭讪?”却不曾往凌栀月所在方向挪动一步。凌栀月望着她微红的脸庞,只是笑笑,什么也没说。
上官华琳且光回落在太子殿下身上,不知想些什么。太子身着淡黄的衣物,宽袖间又有金线不断穿梭游走。胸前的长襟下还绣着金龙,散发着威严的气息,让人一眼便知他是太子。十五岁的太子眉眼间极具魄力,却因目光落入书本之间,上官华琳看不透彻。不知是什么馊主意浮入上宫华琳脑中,让她微微笑起,掌心相对,一上一下,中间法力聚成一道红色符纹,呈圆状。一只烈火缠身的鸟从中飞驰而出,直奔唐太子而去。唐太子察觉到异常,猛然间抬手不知用何法,火鸟与蓝光同时散去。
“是何人?”唐太子警觉道,却瞥见一红裙瞬间消失于院中的树下。于是拔剑一跃,朝着红裙的方向追去。上官华琳轻笑了一下,转身抛出三符篆。唐太子正要挥剑之际,三道符篆燃烧成烬,却环绕于他四周。而后一瞬,脚边便蹿起烈焰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唐太子围困于其中。唐太子却持剑对准前方,数道符纹幻化为蓝色的流光在剑的四方。只见一刺,将上官华琳吓了一惊,往侧边躲开并转身逃去。唐太子挥剑斩去,数道剑斩犹如箭一般疾驰而去。上官华琳一跃,剑斩从她身前身后划过。
之后,上官华琳手心蹿出五色火焰,朝着唐太子身上扑来,欲想引火上身。可唐太子不给五色焰这一机会,剑刃附上一层冰雪,一剑斩开五色之火的。同时,上官华琳身后数道符纹呈环状,中心则是一个阴阳鱼,猛然间那阴阳鱼中蹿出一金翅大鹏,扑闪着羽翼就往唐太子的方向扑来。唐太子的剑上则浮出数道符纹,伴随着剑挥斩虫去,一条金龙就已疾驰奔去,与金翅大鹏相碰撞在一起。而后唐太子猛抛出剑去,剑如离弦之箭一般应驰而去,落在上官华琳正前方。上官华琳一惊,连忙停下脚步,却被磨太子抓住手腕,往墙上摔去。上官华琳则挥拳反击,却被唐太子束缚住,整个人靠在墙上,不禁让上官华琳吃痛般叫出声来。
“姑娘是何人,受何人指使?”唐太子质问的语气中透露着一种威严,如同下令一般不得让人不答,竟让上官华琳一时语塞。
“太子殿下,还请您放开她。”旁边,凌栀月正走向两人,说道。
“姑娘是?”唐太子问道,手也卸下了一些力。
“小女凌栀月,殿下身边这位是上官氏上官华琳。”凌栀月解释道,“相信上客姐并无恶意,只是想殿下交好罢了。况且上官小姐性子较急,尤善搞怪还是殿下不要迁怒于她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唐太子将上官华琳松开,上官华琳就连忙到凌栀月身后,用怨愤的眼神望向唐太子,手则捂住被捏得通红的手腕,想让其不再这么疼痛。唐太子则无视她的眼神,随便说了几句便往回走去。而上官华琳目光紧盯着他,待他走出几丈之远时,才将目光收回怨道:“他就不能怜香惜玉吗?一点也都没有皇族的风范。”
“是你先招惹在先。”凌栀月笑道,“怎么,你还怪上人家了?”
“哼,我才不管。”上官华琳任性道,“不过,你怎么会在这?”
“你也不看看你跑到哪儿来了。”凌栀月说罢,上官华琳才发觉自己竟跑到了渡湖上。不远处,凌子叶和上官华祈正在湖边戏水。上官华琳坐在廊道的椅上,感受风拂过身躯,好似缓解了腕上的疼痛。
边疆,陇兰关处。
营帐外,数百名彪壮的大汉骑在肥硕的马背之上,身上乃是西荒的游牧服饰,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凸显着草原的蓬勃气息。腰间佩有西荒才有的刀具,用皮革紧包着,只有刀柄外露。而另外一边,唐军军副武装,身上的甲胄反射着寒光,将领的金甲更是格外晃眼。两批人马都不敢轻举妄动,毕竟两国将领都在,轻易一个举动很可能就会引发战争。
而营帐内,气氛好似降到了冰点,六王全部居于右侧,左侧则是一群来自草原的汉子。而其中一人目光威凛,如同一位君王审视着臣子一般。肩上站着一只鹰,一只极为凶狠和桀骜的苍鹰。
“唐皇可否答应?”那人问道。唐皇脸色严峻,其他六王同样如此,最为怒的就是秦王素臻,垂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,可终不能起任何作用,唯有压抑心中之愤怒。
“大君的条件可否再降一些?”唐皇问道,显得极为卑微。草原大君蒙苍青·阿尔汉达将手放在桌上用指尖轻敲了几下,只是沉默。
“十五年。”阿尔汉达说道,“和约只能生效十五年,我可以给你们减一些要求。”
突然间砰地一声,那是秦臻拍案而起,破口骂道:“十五年,就要如此之多,你们是强盗吗?!”而霎时,数把大刀抽鞘之声传入六王之耳,六王也纷纷掌握武器,好似大战一触即发。
“坐下。”唐皇怒道。
“陛下,这……”
“我让你坐下!”唐皇打断秦臻道眼中充满着威严。秦臻则是面色铁青,满怀着怨气坐下,心中却是极为不甘,同时对唐皇有了失望。或许当初他投靠唐皇本身就是一个错误。
“十五年,那就十五年。”唐皇应下,在那一纸和约之上签署下自己的名字,唐德,同时在旁边盖上印章。和约分为两张,一张用汉文所写,一张用蛮文所书。待双方交换和约之后,蒙苍青·阿尔汉达才将和约收好,带着一行人从帐中离去,一声口哨,那西荒的军队之中冲出一匹骏马,其形比凡马壮大,似是马群的马首。阿尔汉达将鹰抛向天空,那鹰便展开羽翅搏击长空。阿尔汉达踩上马鞍拉紧缰绳,吆喝了一句就往西荒的方向奔去,身后众军队也应下,往西荒的方向撒去。唐皇敢怒不敢言,望着西荒的人远去深呼出一口浊气。
“武将军,撤军吧。”唐皇说道,声音却无君主之威严。有的,只是一种虚弱与无力之感。他不适合当一个君王,这他很清楚,可一切唐姓之人,就只有他能抵达那一个位置。
夕阳染红了整个陇兰关,风的刺骨刺入了所有人的心,而对面的那一轮明月,除了让人心更寒之外,再无他用。
“大君,我不明白为何要签署和约?”马背上,阿尔汉达旁边一位白袍老人问道,“神诣已经明确,东唐之中有一物能保佑全族,为何要撤下?”
“大祭司,你看到的,是全族的未来,是全族的命运与殊途,是神给人的指引与沟通,可我不是祭司,我要保证族内的团结。同时我还有家,大阏氏与世子。我会有私心,会有担忧。如今族中有谋反之状况愈发明显,贸然攻打唐定是不明智之举,且世子三岁,十五年,足矣让我教导他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。最为重要的,那便是我族缺乏利器与唐抗衡,需要几年时间从唐之中获取利器。”蒙苍青·阿尔汉达淡淡说道,可只有他知晓,他是多么渴望和平。
“大君远见。”祭司道歉道,他作为祭司,本就只是掌管司仪的,又何必去到政治之上,图谋划策呢?一群人骑着烈马,往日落的方向逐渐走去,渐行渐远·……
秦臻抬头望向明月,唯心中可知,他定要推翻唐的统治,毕竟这般无能之辈,只能将东唐葬送在西荒之手,永不得翻身。可随他一道的,又有哪些英雄豪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