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五章,将军回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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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朔州因着在北地的缘故,往往十月下旬就开始下起雪来。此时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,一夜时间便能落得近一尺深。

帐内,季云和章岩相对而坐,就着昏黄的烛光在下棋。杨庆掀帘而入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。见他进来,二人立刻起身。

“杨大哥这会过来,怕不是有什么要事?”

杨庆摆了摆手,“也没什么大事,将军不日就要回京述职,想着带你们同去,我来知会你们一声。”

听杨庆这么讲,章岩便嘻嘻笑了。“既然如此,那咱们早些收拾行装吧,这盘棋咱们改日再下。”

见他这般,杨庆和季云便忍不住笑了。将人送到帐外,看着杨庆去的远了,二人这才回身进了帐篷。出门在外,行装也没什么好收拾的,也只是草草收了几件随身衣物。

待这场雪彻底停下来的时候,已是十一月上旬了。前往京城的官道上,刘明月一马当先,后面邱先生、杨庆、季云、章岩等紧随其后。

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,刘明月勒住马缰,后面杨庆等便跟了上来。

“今日天色已晚,咱们便在此歇一晚上,明日一大早进京。”刘明月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声说道。其余人点点头:“谨遵将军号令。”

夜里,章岩有些睡不着,他披衣起身,偷偷敲响了隔壁的门。开门的正是季云。

“阿云,我有些睡不着。”自顾自进了房,转身关上门,章岩看向坐在桌前的季云,轻声说道。

季云不解的抬头看他。

“这可是京城诶,京畿重地天子脚下。我紧张嘛,那阿云你能睡着?”

季云抬手打了个哈欠,横了他一眼。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:我睡得着。

章岩讪笑了下,走到床边,打开被子就钻了进去。还不忘拍了拍床沿示意季云赶紧过来。

季云无奈的叹了口气,吹熄灯火,走到床边也睡了下去。

次日一早,刘明月早早就带着苏嘉树在京师西门等候。她仍是一袭红色袄裙,只是因为京城寒冷,又加了件大氅,领上的狐狸毛溜光水滑,轻轻扫过少女光洁如玉的脸蛋。苏嘉树自小长在江南,初来京城颇有些不适应冬日严寒,故而他有些畏寒,一袭狐裘把自己裹得厚厚的,手上还不忘抱着只小小的手炉。

“来了来了,爹爹到了。”刘金玉突然有些激动。

苏嘉树仍有些疑惑,和小厮面面相觑,这也没看到人啊。

“我听到奔马的声音了。”刘金玉侧首解释了一句,继续踮起脚尖,望向远方。

果然,不多时,远处尘土飞扬,远远地就看到一列马队疾驰而来。打头的汉子身形健壮,正是刘明月。

刘金玉一声欢呼就往前冲去。“爹爹!”

刘明月在马上看的分明,有一个红衣少女冲着自己就跑了过来。他一勒缰绳,奔驰的骏马长嘶一声,在空中人立而起。刘明月翻身下马,此时刘金玉也到了他眼前。

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,想到她被自己送往江南时还扎着双丫髻,一晃眼时光就过去了。看着女儿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,刘明月亦忍不住老泪纵横。

“爹爹!”刘金玉轻声呼道,一头扎进他怀里去。伸手摸着女儿的发顶,刘明月内心亦是感慨万千。

此时他身后众人也已纷纷下马,杨庆打趣道。“小玉儿小时候不爱哭啊?怎么去了江南一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!”

刘金玉这才从父亲怀里露出头来。眼眶红红的瞪着杨庆。“庆儿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看,嘴巴这么毒。”

杨庆嘻嘻笑了,“哪有嘛。”

经过杨庆这一打岔,一下子气氛缓和许多。苏嘉树也上前行礼。

看着苏嘉树芝兰玉树的样子,再看看自家闺女亭亭玉立,站在一边,刘明月便问道。“嘉树,你父母近来可好?”

“有劳姑丈惦记,一切都好。母亲听说姑丈不日回京,已派人将将军府收拾停当,姑丈直接回府即可。”苏嘉树彬彬有礼的回道。

“你母亲有心了。”刘明月感慨道,“那我先行回府,你们后面慢慢过来。”

苏嘉树应了声是,让开道路,刘明月一行便骑马进城了。等上了马车,苏嘉树这才觉得没有那么冷了,他轻呼了口气,搓了搓双手,待刘金玉坐稳了,这才吩咐小厮驾车回府。

将军府,刘明月一行人到了府门前,自有守门的小厮过来牵马。给刘明月牵马的却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家,见他颤颤巍巍的上前,刘明月立即扶住他。

“福伯,不是说了这些活让孩子们去做就是了么?”

那福伯叹了口气,“如今这身子骨,越发不如从前了,活动活动还好些。”将缰绳递给一旁随侍的小厮,刘明月小心地扶着福伯进了大门。

看到身后众人不解的目光,杨庆解释道。“福伯是将军的远房长辈,有一次在战场为将军挡了一箭,军医说伤及肺部,后来虽然保住了人,身子却是病歪歪,再不能上战场了。将军便让他回了京师,只守着这将军府也就是了。”

“如此说来,这福伯对将军可是有救命之恩的,我们以后可要恭敬些。”邱先生抚着颌下为数不多的胡须说道。众人均点头应了。

将军府正厅,刘明月扶着福伯坐下,又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。待福伯喝过茶水,气喘的匀了,他这才在一旁坐下。

“你可见过玉儿了?”似是想到了什么,福伯转头问他。

刘明月点了点头,“见过了,长得和她母亲越发相像了。”

“那天玉儿过来看我,真是女大十八变,姑娘长得越来越俊了。还记得以前在朔州的时候,那丫头,就跟个皮猴子似的。”福伯说完,又低低咳了几声。

“可不是么!以前她在朔州,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,我这才把她送到江南去。”想起从前,刘明月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回忆。

“那时孩子小,如今慢慢长大了,她会理解你的苦心的。”福伯点了点头安慰他。

“匈奴那边,近几年如何了?”

提到匈奴,刘明月就皱起了眉头。“只怕不妙。”

见福伯看他,他才缓缓说道。“前几年匈奴还和往年一样,一到秋日就南下劫掠。但自从三年前咱们和他们打了一架,我手下有个小将斩了匈奴塔塔部的大王子,这些年他们倒是安分多了。”

“表面上风平浪静不算什么,怕的是他们暗地里有什么动作。”听刘明月这么讲,福伯也皱了皱眉。

“是啊,听说这几年塔塔部在草原风头日盛,我这次进京也是为了此事而来。”刘明月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