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房里的稻草刺得陈缺后颈发痒,他盯着苏清月刀鞘在墙上刮出的浅痕,喉结动了动。
李伯的锁链在掌心勒出红印——那是老狱卒藏了三十年的淬毒锁链,此刻正随着他微颤的手腕发出细不可闻的轻响。
那小狱卒有点门道。玄色锦袍男人的声音像碎瓷片刮过耳膜,陈缺的敏捷属性瞬间飙到37点,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。
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一下下撞在肋骨上,震得藏在袖中的青铜片发烫。
这是第三块钥匙,前两块在井里泡了二十年,此刻终于要凑齐了?
苏清月的绣春刀又出鞘半寸,冷光扫过柴堆时,陈缺看见她眼尾的泪痣在灯笼下泛着淡红。
那是前晚追邪祟时,他用金疮药帮她点的,当时她还瞪着眼睛说狱卒管得倒宽,现在倒好,跟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摸进丙字号——她知不知道那男人的下巴泛着青,像泡在尸水里的?
走。李伯突然扯他衣角,声音压得比蚊子还轻。
陈缺这才发现,玄色锦袍男人的斗笠已经转开,两人的脚步声正往监牢深处去。
他拽着李伯猫腰钻出柴堆,稻草叶粘在老狱卒灰白的发间,像落了层霜。
李威的傀儡狱卒能闻见活人气。李伯抹了把脸,掌心全是冷汗,去井里暗格,把剩下的钥匙——
等等。陈缺突然按住他手背,目光扫过墙角半片碎瓷。
那是今早他和苏清月分食桂花糕时摔碎的,现在却被人踢到了阴影里。
他蹲下身,指尖触到瓷片上的湿痕——是血,还带着铁锈味。
李伯的瞳孔猛地收缩:是苏姑娘的?
陈缺没答话。
他解下腰间的铜铃,轻轻一摇。
清脆的铃声在走廊里荡开,三息后,东边拐角传来傀儡狱卒特有的沙哑咳嗽。
他拽着李伯往相反方向跑,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:李伯,九井封邪的钥匙,是不是不止九块?
老狱卒的脚步顿了顿:当年我师父说,九口井对应九尊邪尊,每尊邪尊要三把钥匙......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手撑着墙,指缝里渗出黑血。
陈缺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他记得三天前李伯替他挡了腐尸的毒爪,当时只当是普通尸毒,现在看来——他扯开老狱卒的衣袖,臂弯处的咬痕泛着紫黑,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。
傻小子。李伯反手握住他手腕,去我床头的暗柜,拿那本《狱卒手札》。
当年我跟着老典狱长守井,他临终前说...
别说了!陈缺的喉咙发紧。
他背起李伯往宿舍跑,腰间的青铜片撞在李伯膝盖上,发出闷响。
路过丙字号牢房时,他瞥见最里间的铁窗泛着幽蓝——那是李威的牢房,传说中杀了三个先天高手的大盗,此刻正倚在床头擦刀,刀光映得他眼睛发亮,像盯着猎物的狼。
宿舍门吱呀一声开了。
陈缺把李伯放在破木床上,掀开铺盖,床板下的暗格果然躺着本泛黄的手札。
他翻开第一页,墨迹未干的字迹刺痛眼睛:第三块钥匙现世,九井将乱。
若我死了,阿缺,去最北边的枯井,井底有当年老典狱长藏的镇邪钉......
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:【符文解读(85/100)】陈缺这才发现,手札边缘画着和井壁一样的符文。
他咬破指尖,在符文上抹了血,整页纸突然泛起金光,浮现出新的字迹:钥匙需以血祭,邪尊怕的不是青铜,是守井人的命。
阿缺。李伯的声音弱得像游丝,去枯井......
陈缺把李伯的手按在自己心口:我不走。
你教过我,狱卒守的不是囚犯,是人心。
我守你。他扯下腰带扎住李伯的手臂,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——这是柳如烟上次被关进来时,塞给他的九转还阳丹,说是魔教秘药。
药丸喂下的瞬间,李伯的瞳孔重新聚起光。他指着窗外:看。
陈缺转头,正看见苏清月的身影掠过院外的老槐树。
她的绣春刀没入树身,砍下截树枝,露出里面缠着的血书:九井将开,速取镇邪钉。落款是神捕司苏。
原来她......陈缺的喉咙发涩。
他突然想起前晚追邪祟时,苏清月为他挡了一掌,当时她胸口的护心镜都凹了,却笑着说狱卒的命金贵,得留着开锁。
走。李伯撑着坐起来,我撑得住。
去枯井,拿到镇邪钉,再找剩下的钥匙。他摸出怀里的铜钥匙,井边老槐树下,有我埋的铁铲。
枯井在狱卒后院的最北边,青苔漫过井沿,像铺了层绿毯。
陈缺握着铁铲往下挖,第三铲下去,当的一声撞在金属上。
他扒开泥土,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锁链,锁链尽头是个铁盒,盒盖上刻着和青铜片一样的符文。
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:【符文解读(90/100)】【获得信息:镇邪钉,锁邪尊心脉;九钉齐,邪不生】
陈缺掀开铁盒,里面躺着九根三寸长的银针,针身刻满细小的符文,在月光下泛着幽蓝。
他刚要伸手,井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,像是有什么东西沉到了井底。
李伯的锁链唰地弹出,缠住陈缺的腰往后拽。
与此同时,井里冒出黑色的雾气,雾气中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,指甲足有三寸长,正抓向陈缺刚才站的位置。
是邪尊的爪牙!李伯的锁链缠上井沿的老槐树,两人荡到院墙上。
陈缺看见雾气里浮现出一张人脸,半张是李威的模样,半张是玄色锦袍男人的下巴——原来那男人早被邪尊附身了!
阿缺,用镇邪钉!李伯的锁链突然断裂,他整个人往井里坠去。
陈缺想都没想,甩出镇邪钉,银针破空刺入雾气中的人脸。
雾气发出尖啸,退进井里,李伯则被他拽住了衣角。
呼......陈缺抹了把脸上的冷汗,这才发现手札不知何时掉在地上,最后一页写着:守井人需以命换命,若九钉齐,邪尊灭,守井人......字迹到此为止,像是被血浸透了。
走。李伯扯他,去地牢最底层,那里有最后一块钥匙。他的手臂又开始发黑,这次连嘴唇都泛紫了。
陈缺背起李伯往地牢跑。
路过丙字号牢房时,李威的刀光突然从铁窗里射出来,擦着陈缺的耳朵钉在墙上。小狱卒,你以为拿到钥匙就能赢?李威的笑声像夜枭,九尊邪尊,我才是第一个要脱困的!
地牢的台阶长满青苔,陈缺的敏捷属性提到40点,每一步都踩得极稳。
最底层的石壁上刻满符文,中央的石台上,躺着块泛着血光的青铜片——这是第九块钥匙。
系统提示音炸响:【符文解读(100/100)】【获得信息:九钥齐,邪尊出;镇邪钉,破其颅;守井人,魂归墟】
陈缺的手悬在青铜片上方,突然顿住。
他转头看向李伯,老狱卒正对着石壁上的符文发呆,那些符文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,像在滴着血。
阿缺,拿钥匙。李伯的声音很轻,我师父说,守井人的命,就是用来换天下太平的。
陈缺的眼眶发烫。
他想起小时候,李伯背着他去医馆治发烧;想起上个月,李伯偷偷塞给他半块月饼;想起刚才,李伯为他挡了邪尊的爪牙......他抓起青铜片,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:【九钥集齐,封印松动】
与此同时,地牢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。
陈缺把镇邪钉塞进李伯手里:你拿着,我去引开他们。他刚要跑,李伯却拽住他,把最后一颗九转还阳丹塞进他嘴里:傻小子,我活了七十年,够了。
你才二十六,要替我看这天下太平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陈缺听见苏清月的声音:陈缺!
我在这!还有玄色锦袍男人的冷笑:拿到钥匙,邪尊就能脱困,大凉王朝,该换天了!
陈缺握紧青铜片,突然笑了。
他想起属性面板上的生命870点,力量120点,敏捷45点——这些数字,是他用三年时间,在洗马桶、搬尸体、锁犯人中一点点堆起来的。
他想起熟练度面板上的锁魂链法(98/100)疗伤手法(95/100),想起寿元面板上的58年——足够他再拼一次。
李伯,他转身,眼里闪着光,你说过,狱卒当关,万邪莫开。
今天,我就用这狱卒的命,守一次九重天。
他踢开地牢的门,迎着脚步声冲了出去。
月光照在他腰间的青铜片上,反射出刺目的光,像一把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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