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缺踹开地牢门的瞬间,月光正顺着檐角淌下来。
他腰间九块青铜片相撞发出脆响,像一串被惊醒的铃铛。
陈缺!苏清月的声音裹着风扑过来,他转头便看见那抹月白捕快服在人群里劈开条路——她发簪歪了,袖角沾着血,显然刚从另一场厮杀里杀出来。
可不等他开口,玄色锦袍男人的冷笑便刺穿了夜色:钥匙到手,九尊邪尊破封不过半柱香,大凉的天,该换了!
陈缺没接话。
他望着男人腰间晃动的玉牌——那是镇邪司的令牌,本该是守护封印的人,此刻却成了引邪的钥匙。
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嗡嗡作响,属性面板上的数字随着心跳跳动:生命870/870,力量120,敏捷45。
这些数字不是冰冷的符号,是他三年来洗了三千桶马桶堆的耐力,搬了八百具尸体练的臂力,锁了一百二十个囚犯磨的准头。
李伯在下面。他突然对苏清月说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苏清月瞳孔骤缩,她看见陈缺眼底的红,像淬了火的铁。
玄色锦袍男人已经挥剑冲过来,陈缺却在这时笑了。
他反手抽出腰间锁魂链,链头的青铜兽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——这链子他练了三百七十次,熟练度面板上的锁魂链法(95/100)正在微微发烫。
狱卒当关。他低喝一声,锁魂链如灵蛇出洞,精准缠住男人手腕。
玄色锦袍瞬间炸成碎片,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鳞甲——果然是邪修附了身。
陈缺没给对手机会,另一只手攥紧青铜片,照着鳞甲缝隙猛砸下去。
咔嚓!
惨叫混着骨裂声炸开,邪修被砸得撞在墙上,连人形都维持不住,化作团黑雾逃窜。
陈缺刚要追,腰间令牌突然震得生疼——那是典狱长赵严的传讯令牌,震感规律,三长两短,是紧急暴动的信号。
丁字号牢房反了。苏清月按住他肩膀,赵严封锁了所有通道,张涛在那边撑着,但杨威...
铁掌杨威?陈缺挑眉。
那是三年前被污陷入狱的江湖一流高手,他查过卷宗,卷宗里的勾结魔教证据破绽百出。
陈缺低头看了眼锁魂链,链头还滴着黑血,我去。
陈缺!苏清月欲言又止,最终只握紧了腰间的判官笔,我去地牢找李伯。
陈缺转身时,月光恰好掠过他耳尖——那里还留着李威刀光擦过的灼痕。
他摸了摸发烫的耳垂,突然想起李伯塞给他的九转还阳丹,还在喉咙里泛着苦。
丁字号牢房的喧闹声隔着两条走廊都能听见。
陈缺跑过转角时,正看见张涛被人踹在墙上,嘴角淌血。
三个囚犯正举着砸断的床板往他头上招呼,为首的红脸大汉陈缺认识,是断刀刘三,上个月刚被他锁过三次。
刘三,你这床板榫头没砸干净。陈缺的声音像块冰砸进沸水里。
所有人都顿住,刘三转头时,锁魂链已经缠上他脚踝。
陈缺手腕一抖,刘三整个人飞起来,撞翻了举床板的两个同伙。
小狱卒!有人吼着扑过来,陈缺侧步避开,敏捷45点让他的动作比影子还轻。
他反手扣住那人手腕,往自己身侧一带——这是锁魂链法里的卸力技巧,熟练度95的肌肉记忆比脑子转得还快。
那人踉跄着栽进牢门,撞得铁栏嗡嗡响。
都消停点。陈缺甩了甩锁魂链,链头的青铜兽首在火把下泛着幽光,赵典狱长的封锁令刚下,你们现在跑出去,是想被神捕司当邪修就地格杀?
喧哗声弱了些。
陈缺的目光扫过人群,最后落在最里面的囚床上——那里坐着个穿粗布囚衣的清瘦男人,左手搭在右腕上,指节微微发颤。
是杨威。
铁掌杨威的掌力能碎青石,此刻却在模拟旧伤发作的模样。
陈缺往前走了两步,锁魂链在指尖转出个花。
他压低声音:杨爷,您这旧伤,该不是想让赵典狱长看看被冤入狱的高手有多惨?
杨威的睫毛颤了颤。
陈缺看见他喉结动了动,声音像砂纸擦过:小狱卒,你知道什么?
知道您当年在沧州救过七个被山匪劫的商队,知道您师父的墓在城南乱葬岗,碑上刻着铁骨未寒。陈缺蹲下来,和杨威平视,也知道赵典狱长要的是镇压重犯的政绩,不是真相。
杨威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陈缺乘胜追击:您要闹大,我帮您。
但先把这些小的镇住——他们要是真伤了狱卒,神捕司的人一来,您的冤情就成了暴动证据。
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陈缺抬头,看见赵严的玄色官靴踏过满地碎木。
典狱长四十来岁,方脸浓眉,此刻正垂着眼看地上的囚犯,声音像敲在青铜上:陈缺,你倒是会挑时候表现。
陈缺站起身,锁魂链哗啦一声收进腰间。
他笑得痞:典狱长您教的,狱卒就得把麻烦掐在萌芽里。
赵严抬眼,目光像把刀扫过陈缺的脸,又扫过他腰间的青铜片——那是刚从地牢拿的钥匙,还没来得及收进库房。
陈缺感觉后颈发毛,却还是维持着吊儿郎当的笑:刚从地牢出来,钥匙还没送过去,典狱长要现在收?
不急。赵严突然笑了,拍了拍陈缺肩膀,做得好,今晚摆酒,你也来。
张涛凑过来时,陈缺正蹲在墙角给张涛擦药。
张涛的肋骨被踹青了一片,倒吸着凉气:哥,你咋知道杨威不是真反?
他的掌没发力。陈缺用酒坛口刮着药汁,刘三扑过来那下,杨爷要是想帮忙,随便抬个手就能把我撞飞——可他的影子都没晃。他顿了顿,又补了句,再说了,真反的囚犯,眼睛是红的。
杨爷的眼睛......像要烧起来,但没疯。
张涛似懂非懂地点头。
陈缺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,突然想起赵严拍他肩膀时,掌心的温度——凉得不正常,像摸过冰块。
晚宴设在典狱长居所的偏厅。
陈缺进去时,几个高级狱卒已经坐了,见他进来,有两个斜着眼冷笑。
赵严坐在主位,面前摆着青瓷酒壶,见他来,亲自倒了杯酒:小陈,听说你最近常往地牢跑?
陈缺端起酒杯,酒气里混着股甜腥——是加了朱砂的雄黄酒。
他笑着抿了口:李伯身子不好,我去送过几次药。
地牢下面的封印,你可见着什么?赵严的手指敲了敲桌沿,比如......刻在墙上的符文?
陈缺装傻:符文?
我只看见石头上有道道刻痕,可能是老狱卒闲得慌刻的?
赵严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两圈,突然笑出声:年轻人,有眼力是好事,但别太好奇。他举起酒杯,来,为丁字号的平安,干!
酒液入喉时,陈缺尝到了铁锈味——不是酒里的朱砂,是他咬破了舌尖。
深夜回房时,陈缺没点灯。
他坐在窗台上,望着月光在地上铺出条银线。
门外的脚步声很轻,像猫爪子挠在青石板上,三长一短,和白天赵严传讯的节奏不一样。
他数到第七步时,窗纸被指尖戳破个洞。
陈缺没动,直到黑影翻窗进来,腰间的短刀在月光下闪了下。
他突然出手,扣住对方手腕——皮肤很凉,像浸过井水,是个女人。
饶......饶命!对方声音发颤,带着点鼻音,我有密信给你!
陈缺没松力。
他望着黑影怀里鼓起的纸包,想起白天赵严眼里的审视,想起地牢石壁上渗血的符文,想起李伯说守井人的命是换太平。
夜风掀起他的衣角,腰间的青铜片贴着皮肤发烫,像块烧红的炭。
他低头凑近黑影耳畔,声音轻得像叹息: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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