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缺摸了摸怀里发烫的骨片,喉结动了动。
地牢的夜比往常更沉。
他借着巡查的名义绕开了丙字号,往最北边的戊字号摸去——那里是关押重犯的死牢,三个月前一场疫病死了十七个囚犯,如今空着,守卫每两个时辰才来转一次。
他贴着墙根走,靴底碾过潮湿的青苔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面板上敏捷数值跳动着 15%的光效,让他连墙角老鼠的喘息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咔嗒。
废弃牢房的铁锁在他手里转了三圈,锁芯咔地弹开。
陈缺侧身挤进去,反手掩上门,摸出火折子。
昏黄的光映出满地霉斑,墙根堆着半腐的草席,还有块染血的碎布——像是哪个倒霉蛋咽气前抓下来的。
他蹲在墙根,用巡查棍敲了敲第三块青石板。咚的闷响里混着空洞的回响,和林渊说的敲三下,听回音对上了。
陈缺深吸口气,从怀里掏出骨片。
月光透过透气窗照在骨片上,那些扭曲的符文突然泛起幽蓝的光,像活了似的爬向墙面。
符文解读(91/100)的熟练度在面板上跳动,陈缺的手指跟着符文轨迹游走。
当指尖触到墙面某处凹痕时,整面墙突然发出吱呀的呻吟。
石屑簌簌落下,一道半人高的石门缓缓裂开,霉味混着腐土气息扑面而来。
陈缺摸了摸腰间的锁魂链,锁链在掌心绷成直线。
他猫腰钻进去,石门在身后轰地闭合,彻底切断了外界的光。
通道里的潮气重得能拧出水。
陈缺摸着墙走,指尖触到的不是普通的岩石,而是细密的鳞片纹路——像某种巨兽的皮肤,凉得他后颈发紧。
走了约莫半柱香,前方突然有幽光透来。
他放缓脚步,看见通道尽头是座圆形祭坛,四壁布满蛛网似的裂痕,中央立着块一人高的石碑,上面的符文像被泼了墨,只剩些模糊的影子。
就是这儿了。陈缺低声道。
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祭坛里回响,混着某种黏腻的嘶啦声——像是有人在撕拉腐肉。
突然,一阵阴风吹过。
陈缺的锁魂链铮地弹开,他本能地矮身翻滚,锁链擦着头顶的石壁划出火星。
回头看时,一道半透明的虚影正从石碑的裂缝里钻出来,青灰色的雾气裹着尖锐的笑声:千年封印?
不过是真仙的血抹了层泥!
虚影的手爪扫过陈缺刚才的位置,地面刺啦一声焦黑。
陈缺咬着牙,面板上战斗技巧(88/100)的熟练度开始疯涨。
他甩出锁链缠住祭坛边的青铜灯台,借力荡到虚影侧面,骨片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。
去!他大喝一声,骨片精准砸向石碑底部的凹陷——那是林渊说的阵眼。
骨片刚触到凹陷,整座祭坛突然震颤起来。
石碑上的符文重新亮起,暗红的光穿透裂痕,像无数根针往虚影身上扎。
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叫,雾气开始消散,可陈缺却盯着面板上的寿元数字——原本65年零九月的寿元,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,每掉一岁,虚影就淡一分。
不行,这样下去......陈缺抹了把额角的冷汗。
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流失,像是被人抽干了血液。
就在这时,虚影突然凝聚出实体,青灰色的皮肤下蠕动着无数人脸,其中一张竟是上个月被处决的大盗头目!
小狱卒,陪我玩玩?虚影咧开嘴,露出满口尖牙。
陈缺的敏捷属性让他在千钧一发间侧闪,可左肩还是被抓出三道血痕,疼得他倒抽冷气。
他踉跄着后退,突然发现来路的通道不知何时被黑雾填满,像团活物似的翻涌着。
陈缺的后背贴上冰冷的石壁,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喉咙。
这时候,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破风声——是杨威的玄铁重剑!
陈兄弟!杨威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,他浑身是血,左袖被撕得只剩半截,那老东西咽气前我就觉着不对,跟着你脚印摸到这儿了!
虚影的注意力被杨威吸引,转而扑向他。
陈缺趁机从怀里摸出备用的锁魂钉,甩手钉向虚影的心脏位置——那是他刚才观察到的薄弱点。
锁链破空声混着重剑的轰鸣,两人一左一右夹击,虚影的雾气开始疯狂溃散。
陈缺!
用骨片引龙气!杨威大喝。
陈缺这才想起林渊的话,他咬着牙拽出骨片,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骨片上。
符文突然暴涨成红光,祭坛的地面裂开细缝,渗出暗红的液体——是龙血!
虚影发出最后的尖叫,被红光绞成碎片。
陈缺瘫坐在地,看着面板上的寿元只剩63年零两个月。
杨威踉跄着过来扶他,玄铁重剑当地砸在地上:那玩意儿没彻底死,刚才我看见它有一缕残魂钻地缝了。
陈缺抹了把脸上的汗,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——他刚才趁乱拓下了石碑上的符文残迹。得回去找李伯留下的旧书对一对,这些符文......他的话突然卡住,因为他看见通道里的黑雾正在消退,露出被邪祟啃得千疮百孔的石壁。
走。陈缺撑着锁链站起来,天亮前得回牢房,赵严那老匹夫要是发现我夜巡失踪...
杨威拍了拍他的肩:你救过我命,这事儿我嘴严。
两人互相搀扶着往通道外走。
陈缺回头看了眼逐渐暗下去的祭坛,石碑上的符文又恢复了黯淡玄魇的气息还在地下翻涌,而真正的封印之战,才刚刚开始。
天刚蒙蒙亮,陈缺站在典狱长办公室门口,指节悬在门上迟迟没敲下去。
他能听见屋里赵严的算盘声——那老东西每天寅时三刻准点对账,雷打不动。
进来。赵严的声音像块冷铁。
陈缺推开门,看见赵严正低头拨弄算盘,锁骨上的疤痕在晨光里泛着白。昨夜戊字号有异响。他尽量让语气平静,地底传来碎裂声,我下去看了......封印可能出问题了。
赵严的手顿了顿,算盘珠咔地崩出一颗。
他抬头时,眼神像两把淬毒的刀:小陈啊,牢里待久了容易犯癔症。他笑了笑,起身拍了拍陈缺的肩,回去歇着,明儿给你换个轻松的牢房。
陈缺看着赵严转身时微颤的后背,突然想起林渊说的赵严往井里扔先天高手的尸体。
他攥紧了兜里的符文拓本,在心里默默道:老匹夫,你藏的鬼,我迟早要挖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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