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新任典狱,风起云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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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陈缺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,新换的玄色官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
台下百余名狱卒或抱臂或垂首,目光参差不齐地落在他腰间那串泛着冷光的锁链上——那是他昨夜特意从旧物箱里翻出的老狱卒遗物,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。

诸位,赵严已被押解回京。陈缺开口时故意放轻了语调,像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。

台下立刻响起窃窃私语,有个络腮胡狱卒把腰刀往地上一磕:赵典狱贪是贪,可这典狱长的位子,哪轮得到个丙字号的小狱卒坐?

陈缺的视线精准扫过说话的人——那是赵严的心腹王四,上个月刚替赵严把二十箱私银运出地牢。

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锁链,锁链相撞的脆响瞬间压下所有杂音:我知道各位不服。

但从今日起,三条新规。

他屈指一弹,张涛立刻捧着木牌跑上台。

陈缺抽出最上面的木简,声音陡然沉了三分:其一,废除每月克扣三成饷银的例钱。

其二,每旬休沐一日,伤病可支三倍药钱。

其三——他顿了顿,指向张涛举着的鎏金木牌,设功勋榜,抓逃犯加十功,破邪祟加二十功,年底按功勋分朝廷特赐的镇狱金。

台下先是死寂,接着轰地炸开。

张涛第一个蹦起来鼓掌,掌心得通红:陈典狱这是把我们当人看!几个年轻狱卒跟着叫好,连最边上的杂役都踮脚张望功勋榜。

但王四那拨老狱卒却背过身去,有个灰衣老者摸了摸腰间的铜钥匙串,冷笑:嘴上抹蜜谁不会?

等发饷日少个铜板,看你拿什么填窟窿。

陈缺装作没听见,余光瞥见苏清月站在演武场角落,腰佩的绣春刀在晨光里泛着冷光。

她朝他微微颔首,发间的银簪晃了晃——那是他昨夜整理典狱长印信时,在暗格里发现的神捕司协查令,今早特意让人交给她的。

散会时,陈缺摸着案头还带着墨香的《狱卒新规》,指节抵着太阳穴。

张涛推门进来,手里端着粗陶碗:典狱长,您昨儿一宿没合眼,喝口热粥——话没说完就被窗外的喧哗打断。

己字号牢房打起来了!囚犯把送饭的小孙打晕了!

陈缺放下碗,锁链在腰间撞出清脆的响。

他走到门口又折回来,把案头的《符文要诀》塞进袖中——方才王四看功勋榜时,袖口漏出半张黄纸,边角的朱砂纹路像极了邪修的聚煞符。

己字号牢房的腐臭味隔着半条走廊都能闻到。

陈缺刚转过转角,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声,混着粗哑的骂:那小狱卒懂个屁?

等老子砸了这牢门,第一个砍他脑袋!

他反手扣住锁链,指尖在锁头的机关上轻轻一按。

锁链刷地绷直,虎头锁在掌心沉甸甸的。

推开门的瞬间,七八个囚犯正围着个瘫在地上的狱卒,为首的络腮汉手里举着张泛黑的符咒,朱砂画的急急如律令歪歪扭扭。

都住手!陈缺的声音混着锁链的震颤,在潮湿的牢房里荡开。

络腮汉抬头,眼里闪过一丝慌乱,随即把符咒往胸口一藏:典狱长?

老子犯的是杀人案,你凭什么管——

凭你手里的假符咒。陈缺一步跨过去,锁链唰地缠住络腮汉的手腕。

他另一只手捏住符咒,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:符头用的是生鸡血,符胆缺了镇狱纹,这玩意儿连小鬼都召不来,倒是能熏晕送饭的。

络腮汉的脸瞬间涨红,猛力一挣却被锁链勒得腕骨生疼。

陈缺反手一拽,将人甩到墙上:谁教你们的?

王四?他贴近络腮汉耳畔,声音轻得像在说悄悄话,赵严在的时候,你们能靠克扣囚犯粮饷捞钱。

现在我断了你们的财路,就想闹事?

牢房里静得能听见水滴答的声音。

络腮汉突然噗通跪下:典狱长明鉴!

是王四说您根基不稳,让我们...

够了。陈缺松开锁链,转身看向缩在墙角的老狱卒们,从今日起,狱卒与囚犯勾结,杖责三十,逐出九幽狱。

囚犯闹事,加刑三年。他弯腰扶起被打晕的小孙,锁链在地上拖出一道亮痕,但要是谁真心改过......他瞥向络腮汉,下月功勋榜,给你记一功。

当夜,陈缺在典狱长办公室翻着《镇狱典》,烛火在他眼下投出青黑的影子。

苏清月推门进来时,他正对着地图上的封印区皱眉——那是关押上古邪物的地方,赵严的账本里记着每月往此处送三车祭牲,可钥匙却在昨夜和赵严一起被带走了。

朝廷的飞鸽传书。苏清月把信笺放在案头,指尖点了点特殊部队四个字,李大人说,他们三日后到。

陈缺捏着信笺的手紧了紧。

窗外的月光漏进来,照见他袖中露出半截锁链——老狱卒临终前塞给他的,说这锁链是用镇压邪物的玄铁铸的,能锁人,更能锁心。

我明日去见李大人。他突然笑了,眼底却没有温度,得让朝廷知道,这典狱长的位子,我坐得稳。

接下来的三日像转起来的陀螺。

陈缺让杨威在演武场教狱卒们基础刀法,自己带着苏清月重审所有囚犯的案宗;张涛把功勋榜刷得锃亮,每天往上面贴新名字;连封印区的符文阵,都被他用林渊留下的《阵解残篇》修补了七处漏洞。

当第七日清晨的阳光再次照进典狱长办公室时,陈缺正往火盆里扔最后一叠赵严的贪腐账册。

火星噼啪炸开,映得他眉峰冷硬。

这时,张涛捧着个漆木匣冲进来,匣盖上沾着星点血渍:典狱长!

门房说这是夜里从狗洞塞进来的。

陈缺打开木匣,里面躺着张染血的信笺。

字迹歪歪扭扭,却让他的瞳孔猛地一缩——恭喜登位,可惜......你撑不了多久。落款处,一只血色乌鸦张着尖喙,爪下还勾着半截锁链。

他捏着信笺的手微微发颤,突然低笑出声。

火盆里的账册烧得正旺,他把信笺凑过去,看着血色乌鸦在火焰里蜷成一团。

窗外传来马蹄声,由远及近。

陈缺转身看向案头的调令,暂代典狱长几个字在晨光里泛着暖光——他知道,该来的,终究要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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