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玄魇低语,风暴将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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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陈缺的指尖还残留着封印碑传来的刺骨寒意,指腹在青石板上擦过,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沁出了血珠。

他踉跄着扶住廊柱,喉间腥甜翻涌——方才与玄魇意识交锋时,那道腐骨般的声音几乎要将他脑仁碾碎。

总典狱?张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几分急切。

陈缺迅速抹了把嘴角的血,转身时已挂上惯常的玩世不恭:老张你这脚步跟踩了风火轮似的,可是又有囚犯把夜壶当酒坛偷喝了?

张涛却没接他的玩笑,怀里抱着一叠染了墨迹的纸卷,袖口还沾着潮湿的青苔:封印区外围的邪气监测符烧了三回。他递上纸卷,指腹重重压在最后一页的红圈上,丙字号牢房的老七方才把同屋的瘸子揍得不成人形,说是听见有东西在哭。

陈缺的笑意在脸上凝住。

他快速翻页,纸页间飘出几缕焦黑的符灰——那是专门用来监测阴邪之气的聚灵符,正常情况下该泛着淡青色,此刻却黑得像被泼了墨。

把丙字号到戊字号全部封了。他屈指敲了敲案头的铜铃,让杨威带五个信得过的老狱卒守入口,每人发三张刘医正的镇邪符。话音未落,窗外突然掠过一道白影,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乱响。

陈总典。

李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比往日低了三分。

陈缺抬头便见那青年天剑宗弟子立在月光里,腰间的玉牌泛着冷光——前日还趾高气扬说狱卒懂什么封印的人,此刻眼尾泛红,像是连夜未眠。

我知道你发现了玄魇的事。李明跨进门,靴底碾过一片飘落的符灰,秘境试炼时,我师父......他喉结动了动,他说要借玄魇残念冲击大玄境。

现在那些被夺舍的弟子,有三个是我带的外门。

陈缺没接话,只是盯着李明的眼睛。

那双眼底翻涌着自责与焦躁,和前日里的傲慢截然不同。

他伸手摸向腰间的锁魂链,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银环,又慢慢松开——这青年若真想害他,方才就不会在封印区外守半宿了。

想赎罪?陈缺从抽屉里摸出块黑黢黢的石头,往桌上一抛。

李明手忙脚乱接住,掌心瞬间腾起白雾——那是被玄魇气息灼伤的痕迹。去天剑宗山门外,把这个交给守山的知客。陈缺抄起笔在纸上唰唰写了几个字,就说玄月当空时,旧约该清了。

李明捏着纸条的手在抖。

他深深看了陈缺一眼,转身时腰间玉牌撞在门框上,发出清脆的响。

陈缺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,这才转头对候在门口的张涛道:去把杨威叫来,该搬家伙什了。

杨威来的时候带着股酒气,腰间还别着半块啃剩的酱牛肉——这老江湖总说酒壮胆气符镇邪。

他把酱牛肉往桌上一扔,咧嘴笑:总典是要开坛做法?

我可把当年在乱葬岗守尸的罗盘带来了。

陈缺没接他的话,从暗格里取出面青铜镜。

镜面蒙着层薄灰,擦开后能看见里面浮着些金色符文,像是用鲜血画的。这是当年镇压玄魇的引魂镜。他把镜子塞进张涛怀里,封印区要是有黑雾冒出来,你就对着镜子喊我名字。

记住,喊三声,中间隔半柱香。

张涛捧着镜子的手稳得像块石头:当年您救我出尸毒那会儿,也是拿这镜子照的。他指腹蹭过镜沿的缺口,我记着呢。

杨威突然抽了抽鼻子:总典,您身上这味儿......他凑近两步,瞳孔骤然收缩,是玄魇的腐臭味!

陈缺这才惊觉自己衣襟上不知何时染了片暗斑,凑近闻果然有股烂泥混着铁锈的腥气。

他猛地扯开领口,只见锁骨下方浮现出个青灰色的巴掌印——正是方才与玄魇意识交锋时,那道黑影按过的位置。

操。他骂了句,抄起桌上的镇邪符就要往身上贴,却被杨威一把拦住:别急,这是阴印。老江湖摸出个陶瓶,倒出粒朱红药丸塞进他嘴里,我在南疆学的,吞了能压三天。

药丸入喉即化,带着股辛辣的姜味。

陈缺感觉胸口的闷痛散了些,这才起身:老张守镜子,老杨守丙字号。他抓起案头的封印碎片塞进怀里,我去最底层找那个疯老头。

最底层的禁闭室比外面冷了十度。

陈缺的靴底踩在积水上,发出吱呀的响。

墙角的火把被风一吹,火星子噼啪溅在铁链上——那铁链拴着个干瘦的老头,此刻正蜷缩在草堆里,灰白的头发黏成绺,嘴里念念有词。

听见了吗?陈缺蹲下来,指尖敲了敲老头的膝盖。

老头突然抬起头,浑浊的眼珠里映着火光,咧开嘴笑:听见了,它在唱......他的声音突然变尖,像指甲刮过青铜,封印要碎了,小狱卒要当祭品了。

陈缺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。

他反手按住腰间的锁魂链,链头在掌心勒出红印——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。它还说什么?他尽量放轻声音,比如......怎么让它醒不过来?

老头的笑声突然拔高,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:它说......它说你怀里的碎片是钥匙!他猛地扑过来,铁链绷得笔直,你把碎片插进碑里,它就能喝到血!

就能...

砰——

整座九幽狱突然剧烈震颤。

陈缺被甩到墙上,额头重重撞在青砖上。

他咬着牙爬起来,就见禁闭室的窗户裂成了蛛网——不,不是窗户,是整个地牢在晃!

总典!张涛的喊声响彻走廊,封印碑!封印碑的符文爆了!

陈缺跌跌撞撞往外跑,怀里的封印碎片烫得像块火炭。

他冲进封印区时,月光正透过穹顶的裂缝洒下来,照在那块玄色石碑上——原本流转的金色符文此刻亮得刺眼,像要把石头烧穿。

咔嚓——

细微的裂纹从碑心扩散开来,像条黑色的蛇。

陈缺望着那道裂缝,突然想起方才在封印碑前看到的幻象:倒悬的城池,跪在玄色身影前的黑影,还有那张半是白骨半是人脸的......

张天师。他喃喃念出这个名字,怀里的碎片突然烫得他松手。

碎片当啷掉在地上,正好落在裂缝正下方。

月光穿过裂缝,在碎片上投下道银边。

陈缺望着那道光,突然听见风里传来无数低语,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:来啊......把碎片放进来......

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。

指尖刚碰到碎片,就听见身后传来张涛的嘶吼:总典!

镜子!

镜子里有黑雾!

陈缺猛地惊醒,反手抽出锁魂链缠住碎片,用力甩进了旁边的镇邪池。

黑色的池水瞬间沸腾,冒出大串水泡,碎片在池底泛着幽光,像只不肯闭眼的鬼眼。

封......封闭封印区!他捂住发疼的太阳穴,所有狱卒退到第三层,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!

张涛的脚步声跑远了。

陈缺望着石碑上的裂缝,突然发现那裂缝的形状,和张天师腰间玉佩的纹路......一模一样。

夜风卷着邪气灌进来,吹得他的官服猎猎作响。

陈缺摸出聂枫送的清心香点燃,烟雾里,他仿佛又看见那道重叠的影子——半是自己,半是玄色的骨。

想让我当祭品?他扯下领口的阴印,扔进镇邪池,老子可是狱卒。他拍了拍腰间的锁魂链,狱卒当关,谁也别想过。

话音未落,石碑上的裂缝突然暴涨三寸。

陈缺望着那道越来越深的黑缝,摸出怀里的拓本——那上面拓着张天师玉佩的纹路。

他勾了勾嘴角,将拓本折成纸飞机,扔进了裂缝。

老张!他扯着嗓子喊,去天剑宗!

告诉李明,让他师父准备好......

准备什么?

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。

陈缺转身,就见张天师站在月光里,半张脸隐在阴影中,另一半......

正是他在幻象里见过的白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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