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缺的手指在阴印上按出红痕。
张涛送来的情报还捏在另一只手里,泛黄的纸页被汗水浸得发皱——西门外废弃刑场的阴雾浓得化不开,巡夜狱卒看见三具被钉在绞刑架上的邪祟尸体,胸腔里爬满引魂蝶。
总典,那地方从前是处决邪修的刑场。张涛的声音带着磨砂感,他昨夜守了半宿,眼下乌青像涂了层墨,老狱头说过,血渗进地脉里,能养出吃魂的东西。
陈缺把情报揉成一团。
寿元面板在脑海里跳动,67年的数字刺得他眼皮发疼。
他想起昨夜月亮上的黑点,想起牢房深处细碎的笑声,想起李明剑鞘里渗出的火光——所有线索都在往一个方向绞,像根勒在脖子上的锁链。
集合小队。他把锁链往腰上一缠,锁环相撞的脆响惊飞了几只寒鸦,半小时后西门外集合。
张涛应了声,转身时靴底蹭过青石板,带起一溜火星。
杨威从阴影里走出来,手里提着柄开了刃的斩马刀,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:我去叫马龙。
那家伙在磨锁链,说要把倒刺淬得更利。
让他带三副备用锁链。陈缺摸出怀里的阴印,纹路烫得掌心发红,邪祟要是抱团,锁链比刀快。
李明的身影从演武场方向过来,腰间天剑宗的玄铁剑嗡嗡作响。
他今日没穿外门弟子的青衫,换了身玄色劲装,剑鞘上的裂缝用符纸糊着,却仍有暗红光芒透出来:我查过《镇邪录》,刑场地下有座古阵。
邪祟聚在那儿,怕是要借阵眼复活什么。
陈缺点头,目光扫过众人——张涛的锁链别在腰间,杨威的斩马刀擦得能照见人影,马龙叼着根草过来,锁链在肩头盘成蛇形,链头的倒刺泛着冷光。
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,这些人要么是混日子的狱卒,要么是关在牢里的重犯,如今却能站在这里,呼吸里都带着股子狠劲。
走。他踢开脚边的碎石,率先往西门走。
风卷着腐臭的阴雾扑过来,混着铁锈味,像有人在他鼻腔里撒了把盐。
废弃刑场的断墙比想象中高。
陈缺蹲在残垣后,望着场中密密麻麻的绿火——至少五十只邪祟,最中央那团火有半人高,映出个瘦长的影子,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向他们。
那是首领。李明的声音压得极低,玄铁剑在鞘中震颤,《镇邪录》说,邪祟聚到百数才会出首领,这才五十...
他们等不及了。陈缺盯着首领脚边的引魂蝶,黑蝶正往地下钻,翅膀上的纹路和阴印一模一样,古阵要开了。
他反手抽出锁链,锁头在掌心转了个花:马龙,牵制左边那堆;杨威,你跟我冲中间;张涛,找高点架弩,专打落单的;李明,等我信号,用镇邪符封阵眼。
马龙把锁链在臂上绕了两圈,冲他挤眼睛:总典,要是我被围了——
老子把你捞回来。陈缺咧嘴一笑,可眼里没半分温度,都记着,咱们不是来杀人的,是来活的。
第一声锁链破空的脆响撕开阴雾。
马龙的锁链像条活物,唰地缠住只邪祟的脖子,用力一拽,那东西的脑袋咔地转了一百八十度。
杨威的斩马刀跟着劈下去,刀风带起的气浪掀翻了三只邪祟。
陈缺脚尖点地,玄冥步的熟练度在面板上跳着往上涨,他抓住机会冲进邪祟群里,锁链横扫,锁头砸在邪祟脑门上,发出闷响。
左边!张涛的弩箭擦着陈缺耳尖射过,钉穿了只扑过来的邪祟后心。
陈缺转头,看见张涛蹲在断墙上,弩机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每射一箭就换个位置,像只灵活的夜猫子。
场中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啸。
那首领的绿火暴涨三尺,原本佝偻的身影拔到丈高,双臂变成骨刀,带起的风卷得阴雾翻涌。
陈缺的后颈汗毛倒竖——这东西刚才还在装弱!
退!他吼了一嗓子,可邪祟群像被抽了鞭子的疯狗,突然不要命地往他们身上扑。
马龙的锁链被三只邪祟缠住,他骂了句脏话,抽出腰间短刀割断锁链,反手扎进最近那只的眼睛;杨威的斩马刀砍在首领骨刀上,迸出火星,震得他虎口裂开,血珠滴在刀面上,滋滋作响。
陈缺的属性面板自动展开。
生命890/900,力量105,敏捷87——足够吗?
他望着首领逼近的骨刀,寿元面板上的67年突然变得滚烫。
碎魂掌的信息在脑海里浮出来,那是他三天前从死囚记忆里扒出来的绝学,需要消耗两年寿元。
赌了。他咬碎舌尖,血腥味在嘴里炸开。
寿元面板的数字开始狂跳,67→66→65,碎魂掌的功法如潮水般涌进识海。
他感觉有团火从丹田烧起来,顺着经脉窜到掌心,皮肤下的血管都变成了赤红色。
碎魂!陈缺的右掌按在首领胸口。
绿火突然炸成碎片,首领的身影像被踩碎的陶俑,咔嚓一声裂成数块。
可反噬来得更快,他眼前发黑,喉咙里涌出腥甜,膝盖一软跪在地上。
总典!张涛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陈缺勉强抬头,看见另一只邪祟举着骨爪扑过来,爪尖泛着幽蓝的毒光。
他想躲,可玄冥步的熟练度才涨了32%,根本提不起气。
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白光划破阴雾。
李明的玄铁剑离鞘而出,剑身上缠着金色符文,正是天剑宗的天光斩。
邪祟的骨爪被剑气削成两段,它发出凄厉的尖叫,转身就逃。
张涛趁机甩出锁链,套住陈缺的腰,和马龙一左一右把他拽到断墙后。
伤得重吗?马龙的手在抖,他扯下衣襟给陈缺压伤口,血很快浸透了粗布,那毒爪要是戳中......
死不了。陈缺扯出个笑,可额角的冷汗把碎发黏在脸上,李明,阵眼封了?
李明靠着断墙喘气,玄铁剑插在地上,剑身还在嗡嗡震颤:封了一半。
引魂蝶跑了不少,怕是......
够了。陈缺摸出阴印,发现它的纹路淡了些,清点战果。
张涛数着地上的邪祟尸体,声音里带着兴奋:四十六只!
总典,咱们能换四十六年寿元!
陈缺点头,寿元面板已经开始跳动,65年变成了95年。
他分出二十载,给马龙加了敏捷,给杨威加了力量,张涛的疗伤手法熟练度直接灌到了50%。
李明推脱了两次,最后接了五年,说要给剑鞘上的裂缝刻更厉害的符。
夜更深了。
陈缺站在断墙上,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。
阴雾散了不少,能看见刑场中央的古阵纹路,像只巨大的眼睛,正缓缓闭合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锁链,锁环相撞的声音里,又混进了那种心跳般的律动,比昨夜更清晰了。
总典?张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该回狱了。
典狱房的药炉烧着,您的伤......
嗯。陈缺转身,锁链在月光下晃出银白的弧。
他望着小队成员收拾武器的身影,杨威在磨斩马刀,马龙在接断开的锁链,李明在给剑鞘贴符纸,张涛在数剩下的弩箭——这些人,现在是他的底气。
可他知道,真正的麻烦,才刚露出尖牙。
月亮上的黑点,已经大得能看清轮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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