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显纯双手呈上的清单在御案上缓缓展开,墨迹犹新的字迹记录着令人咋舌的数字:
-黄金:七万两(约合白银七十万两)
-白银:三百二十余万两
-田产:七万四千八百亩(分布于北直隶、山东、南直隶等地)
-宅院:三百八十一处(含京城宅邸四十七座)
-商铺:一千二百五十二间(涉及盐、茶、布匹等各业)
-珍玩:字画古籍八百二十一件,古玩玉器一千六百三十件
朱由检不动声色地对照着王承恩密奏的账册,发现差异主要出现在:
1.黄金少报三千两
2.田产少计五百亩
3.商铺漏登三十余间
4.古董字画差额约两百件
这些出入折银约十万两,尚在可接受范围内。但皇帝眼中仍闪过一丝寒光——某些人的手伸得实在太长了。
许卿。朱由检突然开口,声音不怒自威,锦衣卫千户赵德全、百户钱禄等五人,你亲自处置。
许显纯闻言如遭雷击,扑通跪地:微臣万死!他额角瞬间渗出冷汗——皇帝点名的正是此次贪墨最甚的几人,其中赵德全还是他的远亲。
暖阁内静得可怕,只有更漏滴答作响。朱由检缓缓起身,踱步到颤抖的锦衣卫佥事面前:
水至清则无鱼,这个道理朕明白。但若任由你们如硕鼠般蛀空国库,这大明江山还守不守?
他猛地拍案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:
传旨!涉事五人即刻处斩,家产充公!其余涉案者限期退赃,官降一级留用!
就在许显纯面如死灰时,皇帝话锋一转:
自即日起,锦衣卫俸禄改制:
1.指挥使年俸增至两千两
2.千户八百两,百户四百两
3.总旗以下按级递增
另定办案提成之制:
1.重大案件查抄所得,留一成作衙门公费
-其中半成犒赏办案人员
-半成存入抚恤基金
2.此次查抄三百二十万两,即拨三十二万两予锦衣卫
许显纯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按新规计算:
-参与办案的千余名锦衣卫人均可得三十两
-比他暗中截留的数额高出数倍
-且来得名正言顺
臣...臣代全体锦衣卫将士,叩谢陛下天恩!这位素以冷血著称的锦衣卫高官,此刻声音竟有些哽咽。他忽然明白,皇帝这手恩威并施,远比单纯的严刑峻法高明得多。
殿外呼啸的北风卷着细雪拍打在窗棂上,殿内鎏金铜炉中的炭火正旺。朱由检凝视着跪伏在地的两位臣子,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:
年关将至,朕已着北镇抚司将京师锦衣卫筛了一遍。元宵之后,朕要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锦衣卫。皇帝的目光在许显纯身上停留片刻,南镇抚司的清查,就交给你了。
许显纯以额触地,青砖上已隐隐现出汗渍:臣纵肝脑涂地,必不负圣命!他深知这是最后的考验——若能在年前完成整肃,来年开春便能大展拳脚。
即日起,许卿晋锦衣卫指挥使,总领卫事。朱由检从龙案上取过早已备好的象牙腰牌,刘若愚连忙躬身接过,转交给颤抖着双手的许显纯。
皇帝的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巩永固。
巩卿即日掌南镇抚司,专司内部监察。朱由检特意加重了语气,此次整肃,朕要看到锦衣卫脱胎换骨。
殿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。朱由检望着领旨谢恩的二人,仿佛已看到来年开春时,这个曾经腐朽的特务机构将焕发新的生机。而重整后的锦衣卫,将成为他推行新政最锋利的剑。
当许显纯捧着圣旨退出乾清宫时,午门的钟声正悠悠传来。
而在暖阁内,朱由检已重新摊开辽东地图。处置家务只是开始,接下来要面对的,才是真正关乎国运的较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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