决心既下，两人便再无半分犹疑。第二天一早，龙蛇镇的客栈里，已经不见了“山鬼”与“血薇”的身影。
南越大泽，乱石滩。
这里是沼泽与山地交接的边缘地带，怪石嶙峋，地势复杂。常年被瘴气笼罩，是蛇虫猛兽的乐园，也是匪徒恶寇的藏身之所。悬赏告示上说，“泥蛟”王猛最近就盘踞在此地。
午后，日光穿过稀薄的瘴气，在湿滑的青苔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两道身影如鬼魅般在乱石间穿行，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。他们正是凌风和瑶光。
他们已经换下了那身赏金猎人的行头，取而代之的是最利于潜行的灰黑色劲装，脸上蒙着面巾。此刻的他们，已经彻底褪去了正道首席的风光霁月和魔道圣女的明艳张扬，像两把藏于鞘中的利刃，只余下冰冷的杀意。
“他在前面那个山洞里。”凌风蹲在一块巨岩后，指了指百丈外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。洞外有两名匪徒正在放哨，百无聊赖地闲聊着。
他的感知，早已不像过去那般依赖于灵力波动，而是更多地融入了风声、气味、以及对环境最细微的观察。这是《无相本源经》带给他的初步改变——回归本源，也意味着回归最原始的猎手直觉。
瑶光点了点头，没有说话。她从腰间抽出一根漆黑的长鞭，鞭身上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，也不再流转着火焰般的灵光。但在她手中，这条鞭子仿佛有了生命，像一条蛰伏的毒蛇。
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，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。这是一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，是在无数次生死对决中磨砺出的本能。
下一刻，凌风的身影消失在原地。
洞口的一名哨兵正打着哈欠，忽然感觉脖颈一凉，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，却只摸到了一缕被切断的发丝和一道微不可查的血痕。他还未反应过来，身边的同伴已经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。
“谁？！”他惊恐地拔出刀，却见一道鬼影从他面前一晃而过。
他急忙转身，可迎接他的，是一道从阴影中甩出的黑色鞭影。鞭梢精准地缠住了他的脖子，猛地一绞。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，世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。
瑶光收回长鞭，凌风的身影也重新出现在她身边，仿佛从未离开。解决两个哨兵，对他们而言，比呼吸还要简单。
山洞内，酒气冲天。“泥蛟”王猛正光着膀子，抱着一个酒坛大口猛灌，脚边还躺着几个被他洗劫来的商队护卫的尸体。他筑基后期的修为，在这片无法地带足以让他横行无忌。
“谁他妈让你们进来的？滚出去！”他察觉到洞口的动静，头也不抬地怒吼道。
没有回应。
只有一阵微风，吹灭了洞里的火把。
王猛心中一凛，瞬间酒醒了一半。他猛地站起身，抓起身旁的鬼头大刀，警惕地盯着陷入黑暗的洞口：“什么人？！”
回答他的，是一道破风声。
王猛身经百战，反应极快，他立刻横刀格挡。只听“叮”的一声，一枚石子被他磕飞。然而这只是虚招，真正的杀机已从他的侧后方袭来。
是瑶光的鞭！
那鞭子悄无声息，如同黑暗中的毒牙，直取他的后心。王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，怒吼一声，全身肌肉坟起，一层土黄色的灵力护罩瞬间张开。
“砰！”
长鞭结结实实地抽在护罩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王猛被这股巨力抽得一个趔趄，护罩上泛起剧烈的涟漪。他心中骇然，这是哪里来的高手？
不等他稳住身形，一道更迅疾的剑光，已经从他意想不到的角度刺来。那是凌风，他利用王猛被击退的瞬间，欺身而上，手中的凡铁剑直刺王猛的咽喉。
这一剑，没有华丽的剑气，没有精妙的招式，只有最纯粹的速度与刁钻。
王猛瞳孔骤缩，生死关头，他爆发出了全部潜力，鬼头刀回旋，险之又险地挡住了这一剑。
金铁交鸣声在山洞中回荡，震得人耳膜生疼。王猛被震得虎口发麻，连退数步。他终于看清了来人，是两个蒙面的黑衣人，一男一女，气息都极为内敛，根本不像是筑基期的修士。
可他们的配合，却天衣无缝，一个主攻，一个策应，仿佛演练了千百遍。
王猛心知踢到了铁板，再无半分战意，转身就想往山洞深处逃窜。
但凌风和瑶光又怎会给他机会。
瑶光的长鞭如影随形，卷住了他的脚踝。王猛一个踉跄，重重摔在地上。而凌风的剑，已经追至他的后颈。
“噗嗤。”
利刃入肉的声音，轻微得几乎听不见。
“泥蛟”王猛，这个在南越大泽凶名赫赫的匪徒，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能说出口，便彻底没了声息。
凌风抽出长剑，甩掉上面的血珠。瑶光也收回了长鞭。两人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。这与他们过去任何一次战斗都不同，没有荣辱，没有立场，只有最原始、最冷酷的猎杀。
凌风俯身，干净利落地割下了王猛的头颅，用布包好。这是换取赏金的凭证，也是他们开启新生的第一笔资本。
“走。”
他们没有片刻停留，身形再次融入黑暗，离开了这个血腥的山洞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南越大泽的夜，依旧阴冷。但对于凌风和瑶光而言，真正的战争，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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