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陈墨·老梅树】
老梅树的树洞阴寒潮湿,陈墨后背贴着粗糙的树皮,指尖深深掐进掌心。
魔印在眉心发烫,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蠕动,那是系统在催促——他能清晰感知到,方才诬陷楚云舟的举动,已为他换来三百点业火点,足够兑换《九幽冥火诀》第二层。
不急。他闭着眼睛,喉间溢出低笑。
丹田处的黑焰突然腾起三寸,灼烧得经脉发疼,却让他眼尾泛红,露出几分病态的亢奋。
这是魔功初成的征兆——那些被正道修士视作邪祟的魔气,此刻正顺着他的经络游走,将体内原本杂驳的灵气一点点吞噬、重铸。
而这些魔气,正是系统赐予的第一缕魔火,在他经脉中悄然扎根。
去。他咬破指尖,在掌心画了道扭曲的符纹,血珠滴落在脚边的纸人眉心。
那纸人本是素白的眉眼,沾了血后,眼尾竟诡异地勾起,与陈墨如出一辙的阴鸷。
纸人站起身,衣摆扫过树洞地面的青苔。
陈墨盯着它的影子,看着那团黑影逐渐模糊,最终与周围的暗影融为一体。
这是【千面纸人术】的妙用,能拟态成任何活物的气息,连筑基期修士的灵识都未必能识破。
去,往东边试炼队伍里钻。他压低声音,带三分魔气,别太显眼。
纸人没有回应,却在转身时,袖口轻轻拂过陈墨的手背。
那触感冷得像块冰,却让陈墨胸腔里的恶念更盛——他要让整个青冥宗的试炼场,都变成他的棋盘。
夜色渐深,山风卷起几片枯叶,吹散了老梅树下的纸灰气息。
与此同时,演武峰的地牢中,霉味混着铁锈味刺得人鼻腔发酸。
【楚云舟·地牢】
楚云舟被按在潮湿的石凳上,手腕上的锁魂链叮当作响。
他盯着对面的苏挽月,后者穿着青冥宗内门弟子的月白衫,腰间挂着刻有执字的青铜牌——是执法堂临时调来的看守。
苏师姐,我真的没偷短刃!他声音发颤,昨日我在药园采药,连演武殿的门都没进过!
苏挽月垂眸翻看着案上的卷宗,指尖停在储物袋内搜出李长老赠刀那行字上。
她抬眼时,目光像把淬了冰的剑,扫过楚云舟泛白的唇:可灵识镜不会说谎。
灵识镜......楚云舟突然抓住锁链,指节泛青,那镜子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?
我储物袋的禁制明明是三重叠浪印,若有人强行打开,袋口会留下焦痕!
苏挽月的睫毛颤了颤。
她伸手召出楚云舟的储物袋,果然在袋口处发现一道极淡的焦黑——像是用某种阴火强行灼烧,却又刻意伪装成自然磨损。
谁教你看储物袋禁制的?她忽然问。
楚云舟一怔:我......我爹是市井铁匠,常说锁要防贼,先看锁眼。
苏挽月没再说话。
她捏着储物袋的手微微发紧,指腹蹭过那道焦痕——这痕迹太浅,浅到连执法堂的弟子都没注意。
可她是内门管事,每月要检查上百个储物袋,对这类细节再熟悉不过。
你身上怎么会有魔气?她突然凑近,鼻尖几乎要碰到楚云舟的衣领。
青年猛地后退,后背撞在石壁上:魔气?
我......我连筑基都没到,哪来的魔气?
苏挽月的灵识如丝,缠上楚云舟的手腕。
果然,在他经脉深处,有几缕若有若无的黑气,像极了邪修特有的阴毒之气。
昨夜你在哪?她追问。
我在杂役房值夜,和王胖子一起!楚云舟急得眼眶发红,王胖子可以作证!
苏挽月的笔在卷宗上顿住。
她突然想起,昨日戌时三刻,她曾路过杂役房,确实看见两个身影在檐下劈柴——其中一个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,像极了楚云舟。
你先歇着。她合上卷宗,起身时袖中滑落枚青铜铃,有动静摇铃。
地牢的石门缓缓闭合,楚云舟盯着那枚铃铛,突然笑了——他看见苏挽月转身时,耳尖微微发红。
那是他第一次在执法堂的人眼里,看见不是厌恶或审视的情绪。
【周明远·密林】
试炼场的密林中,蝉鸣聒噪得像团乱麻。
李长庚的亲传弟子周明远抹了把额角的汗,握着青锋剑的手有些发颤。
他本是来偶遇几个外门弟子,顺手夺几件灵草充功绩,却不想越走越深,连方向都辨不清了。
什么东西?他猛地转身,剑刃划破一缕风。
树影摇晃间,一个穿着外门弟子灰衫的身影闪了闪。
周明远眯起眼——那人身形瘦削,眉眼生得倒周正,就是眼神太阴,像条躲在暗处的蛇。
你是哪个峰的?他喝问,没看见试炼期间禁止单独行动?
那身影没说话,只是抬手。
周明远突然觉得后颈一凉,有什么黏腻的东西顺着衣领爬了进来——是纸灰!
他惊觉不对,刚要捏诀,就见对方指尖窜起幽蓝火焰。
那火不烫,反而冷得刺骨,瞬间烧穿了他的护心镜,在胸口烙下个焦黑的洞。
啊——!他踉跄着后退,撞断了身后的野竹。
他捂着伤口,看见行凶者从怀里摸出枚符咒,抛在他脚边。
那符咒上的纹路他再熟悉不过——是楚云舟常用的避尘符,右下角还画着朵歪歪扭扭的小莲花。
楚......云舟......他咬着牙,手指深深抠进泥土里,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。
【议事堂·栽赃现形】
主殿的议事堂里,李长庚的茶盏砰地砸在地上。
周明远被邪修所伤,现场留有楚云舟的符咒!执法堂弟子单膝跪地,那符咒上的灵气波动,与他昨日交的避尘符完全一致!
废物!李长庚拍案,震得案头的镇纸都跳了起来,昨日才抓了贼,今日就出人命?
传我令,即刻封山!
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
且慢。
苏挽月的声音像根银针,扎破了满殿的喧嚣。
她捧着个锦盒走进来,盒中躺着那枚带焦痕的储物袋:楚云舟昨日戌时在杂役房当值,有三人作证。
周明远遇袭时,他正被关在地牢,不可能出现在密林中。
李长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:你是质疑执法堂的判断?
不敢。苏挽月将锦盒推到案前,但这储物袋的禁制被阴火破坏过,周明远遇袭用的也是阴火——两者的魔气波动,有七分相似。
堂中突然安静下来。
有长老摸着胡须沉吟:苏管事说的有理,莫不是有人故意栽赃?
栽赃?李长庚冷笑,难道你要说,我李长庚会陷害自己的亲传弟子?
苏挽月正要反驳,却见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挤进来,举着张纸条:苏师姐!
门房说有匿名信,说是给查案的人!
纸条展开,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,像是故意模仿孩童笔迹:演武峰老梅树树洞,有隐息符。
苏挽月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她想起今早巡查时,确实在老梅树附近闻到过若有若无的纸灰味——那是扎纸匠常用的冥纸燃烧后的气息。
【陈墨·演武峰】
人群中,陈墨垂着眸,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纸纹。
他能感觉到苏挽月的目光扫过自己,像根细针扎在后背——那女子方才在议事堂的表现,远超他的预期。
外门弟子陈墨?苏挽月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陈墨抬头,露出副木讷的表情:弟子在。
你昨日在试炼场做什么?
回师姐,弟子是来观摩的。他挠了挠头,杂役房的王胖子说,看试炼能学本事...
苏挽月盯着他的眼睛。
那双眼很黑,像口深不见底的井,可眼底的幽蓝却闪了闪——方才在老梅树附近,她也见过类似的光。
退下吧。她收回目光。
陈墨退到人群最后,喉间溢出极轻的笑。
他能感觉到,苏挽月的怀疑像根线,正慢慢缠上他的手腕——但这正是他要的。
只有更聪明的对手,才能让这场戏更精彩。
演武峰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陈墨望着远处密林中逐渐亮起的火把,摸了摸眉心的魔印——那里的热度,比以往更盛了。
纸人交战......他低声呢喃,该准备第二具纸人了。
风卷着纸灰掠过他脚边,像在应和他的话。
而在看不见的角落,那具带着三分魔气的纸人,正蹲在树杈上,望着下方搜山的人群,露出与陈墨如出一辙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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