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,一支商队悄然离开长安。陈路身着锦袍,貂蝉、甄宓轻纱遮面,何太后则扮作富家夫人模样,乘坐一辆朴素的马车。长安十二骑分散在队伍中,三十余人看似寻常商旅,实则暗藏锋芒。黄忠率领的三千精兵则化整为零,远远跟在后面暗中护卫。
商队沿着官道缓缓前行,车上满载着长安的丝绸、漆器和荆州的茶叶。十日后,巍峨的天柱山终于映入眼帘。山脚下的天柱县城墙高耸,城门处人来人往,一派繁华景象。
陈路勒马停在城门外,望着城门上天柱县三个斑驳大字,微微点头。这一路行来,天柱县倒是治理得井井有条——官道平整,田亩齐整,往来百姓面色红润,显然生活富足。
“这位老丈,”陈路下马向一位卖茶的老者拱手,“敢问天柱县近来可好?”
老者笑呵呵地答道:“客官是外乡人吧?咱们天柱县托仙人的福,风调雨顺,县令老爷也是个好官。”说着却突然压低声音,“就是......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和其他几个百姓交换了个忍俊不禁的眼神。
陈路正待细问,忽听城门处传来一阵骚动。一队衙役快步走出,高声喝道:“让开让开!县令大人到!”
百姓们熟练地退到两旁,只见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跑出城门。他身着官服,肚子圆滚滚的,跑起来活像个滚动的皮球。这县令站在官道中央,不停地擦着汗,焦急地张望着远方。
不多时,远处尘土飞扬。黄忠按计划率领一队骑兵疾驰而来,旌旗猎猎,铠甲鲜明。
那县令一见黄忠,立刻扑通跪倒:“下官参见黄将军!”接着竟带着哭腔喊道:“大伯!大伯!我是您的侄儿黄平啊!”
黄忠勒住战马,一脸错愕。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圆滚滚的县令,皱眉道:你是......?
那黄县令满脸堆笑,激动地搓着胖手:“大伯!咱们都是长沙黄家村的!我祖父的堂兄的妹夫的弟弟,就是您祖父的表侄啊!”他掰着胖乎乎的手指头数着,“这么算来,您可不就是我大伯嘛!”
黄忠被这一连串绕口令般的亲戚关系说得头晕,捋着白须思索半晌,突然一拍大腿:“啊!我想起来了!你是村东头黄老六家的小子!”他上下打量着黄县令圆滚滚的身材,难以置信道,“可我记得你小时候瘦得像根竹竿,怎么现在......”
围观的百姓终于憋不住,爆发出一阵哄笑。有人小声嘀咕:“黄大人这是把三年没吃的饭一顿补回来了!”
原来这位黄县令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跟朝廷大官攀关系。自从得知黄忠要来天柱县,他就整日在县衙里炫耀:我那大伯黄汉升可是当朝大将!当年在长沙一箭射死猛虎!说得活灵活现,仿佛亲眼所见一般。
如今见到真人,黄县令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:“大伯您不知道,侄儿天天跟人说您当年在长沙射虎的故事!”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,“说您那箭法,百步穿杨!不对,是千步穿杨!那老虎扑来时,您一个鹞子翻身......”
黄忠听得老脸通红,眼角余光瞥见陈路一行正在远处含笑观望,更是窘迫得连连摆手:“打住打住!快些进城,莫要挡了百姓的道。”
黄平县令立刻点头哈腰:“大伯真是爱民如子!走走,馆驿早已安排妥当,快请快请!”说着就要亲自去牵黄忠的马缰。
黄忠无奈地叹了口气,红着脸在百姓的窃笑声中策马进城。
待官差们簇拥着黄忠远去,陈路又转向方才那位卖茶的老丈,含笑问道:“老丈,您方才欲言又止的,可是要说这位县令喜欢巴结权贵?”
老丈捋着花白胡子,笑眯眯地摇头:“倒也不算巴结,就是见着达官显贵就走不动道,阿谀奉承的话张口就来。”说着压低声音,“前年有个六品官路过,黄大人硬说人家是他表叔,追着送了十里地。”
旁边几个百姓也凑过来,七嘴八舌地说开了——
去年荆州牧刘表路过,黄大人追着人家的马车跑了二里地!
上个月有个过路的将军,他硬说人家是他表舅!
最绝的是前年,他把一个来游玩的富商错认成司徒大人,愣是请到县衙住了三天!
周围几个茶客都忍不住笑出声来。老丈又正色道:“不过说句公道话,黄大人在治理县城上确实有方。这几年减免赋税、修桥铺路,咱们天柱县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。”
“是啊,”一个挑担的农夫插嘴,“他虽爱攀关系,但从不盘剥百姓。这几年天柱县确实越来越好了!”
陈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此时貂蝉从马车里探出身来,轻声道:“夫君,这位黄县令倒是应了那句人无完人呢。”
正说着,前方突然传来黄平夸张的喊声:“大伯小心台阶!这台阶有三级,象征着天地人三才,您一步一个阶梯,说明您要步步高升了!”
黄忠的怒吼响彻整条街:你给我闭嘴!
陈路又向老丈拱手作揖,故作虔诚地问道:“老丈,我们这些外乡客商,听闻天柱山有仙人显圣,特地绕道过来,想拜一拜仙缘,求个增福增寿。不知如何才能得见仙人真容?”
老丈闻言,捋着花白胡子呵呵一笑:“客官有所不知啊,这天柱山的仙人确实灵验,但想当面拜见,那可是难上加难。”他抬手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,“这些年,不少人都说曾远远望见仙人乘着白鹤,往那最高处的天柱峰飞去,这就算是天大的福分了——等凡人爬上去,连片鹤羽都寻不着喽!”
旁边卖香烛的妇人插话道:“咱们黄县令最是敬畏仙人,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斋戒沐浴,亲自上山进香。说来也怪,自他上任后,咱们县年年风调雨顺,连蝗灾都绕着走。”她压低声音,“大伙儿都说,这是县令诚心感动了仙人,才得庇佑呢。”
老丈点头称是,又指着城门方向:“客官进城便知,咱们这儿修仙问道的风气极盛。街东头王掌柜日日打坐炼丹,西市李铁匠专铸七星宝剑,就连醉仙楼的厨子都研究出灵药炖鹤的菜式——虽说从没人见过他用真仙鹤。”
正说话间,城门口突然又是一阵喧哗。只见两名官差押着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,粗暴地将他推出了城门。那青年书生打扮,一袭青衫已经洗得发白,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倔强。
“跟你说了多少遍!”一个官差叉着腰大声呵斥,“别再来找小姐了!县令老爷不同意,你再怎么诚心也是白搭!”
另一个官差语气稍缓:“这位公子,您大人有大量,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了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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