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进击的莎莉士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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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卡奈斯·卢帕斯特!”

奈芙蒂斯嘶吼着,嘈杂和混乱在他的耳边萦绕,他听到那位一把年纪的舰长,他的声音是颤抖着的,但是依然逻辑清晰地向所有人下达着命令,有一个船员刚刚跌倒,便被立刻扶起,而扶起他的人却已经到了别的地方。

所有人的神经与肌纤维同时紧绷着,所有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情——度亚特隐修会也一样。忙碌、忙碌……忙碌是一件好事,它既是一种高效,同样也是一种逃避。

奈芙蒂斯满意地看到,他的胡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眼前。

他必须忙碌,但是奈芙蒂斯却不能像那些船员们一样,不能将自己埋进应急手册的条例之中,对可能存在的危险坐视不理。他必须设想:也许卡桑德拉已经受到了污染,也许他们会被甩出亚空间导致伤亡惨重和迷航,甚至……也许整个舰队都受到了亚空间恶魔的袭击。

他要考虑也许会遭受的一切糟糕的情况,并努力思考应对这些情况的方法,不过这是一种消极的策略,是以尚未发生的糟糕情况为基础做出的设想,而更加积极的方法则是:让这些情况不要发生。

所以他必须做些什么。

“卡奈斯,让星际战士加入到船员们的行列……”

或许人手并不充足,但是奈芙蒂斯必须下达这样的命令,世界边缘号是度亚特隐修会的座舰,对于这艘船上的凡人而言,“阿斯塔特在他们身边”这一消息,本身就足够稳定军心,这是至关重要的。

舰长向奈芙蒂斯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,漫长的服役生涯让他知道,每一个星际战士的军团,都有着自己不同的风格,所以他很庆幸,眼前的这位大人与火蜥蜴的那些大人们一样,愿意重视他们这些凡人。

“大人……”

音阵系统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,约瑟夫舰长决定将之报告给眼前的奈芙蒂斯,尽管他才是这艘船作战与航行的总指挥,但是很显然,对付报告中的那种离奇的情况,显然还是这些铁罐头们更加专业。

“左舷第三组宏炮区出现了人员伤亡,我们进行了必要的处理和处决,但是根据报告……船员们似乎看到了某种诡异的东西。”

舰长一边报告,一边将一份资料传输到了奈芙蒂斯身边的伺服颅骨。伺服颅骨投影着收到的视频片段:从装束看那是一个奴工,越过奴工的身体,奈芙蒂斯观察到,他身后的船舱隔板此时像是变成了某种活物,不断地扭曲着。

奴工的身边还躺着一具尸体,那毫无疑问是一具尸体,因为那副躯体上并没有头颅。身体穿着底层船员的制服。

而属于那具尸体的头颅,现在正被那个奴工提在手中,那个衣衫褴褛的家伙,仿佛完全看不到旁边的人,一边发出声嘶力竭地笑声,一边痴情地亲吻着手中头颅的唇瓣,另一只手则在他的下半身:他甚至还在旁若无人地自渎。

视频结束了,这个极端亵渎的画面,等候进一步命令的卡奈斯,仿佛受到了深刻的震撼,愣在了原地,而奈芙蒂斯却知道这是什么情况——亚空间污染,看样子和色孽有关,看来盖勒立场的现实边缘已经出现了破损。

奈芙蒂斯回头,他看到,卡桑德拉此刻已经瘫坐在地上,口中如同癔症一般喃喃自语着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音符。亚空间在逼迫奈芙蒂斯做出选择:是要在没有导航员指引地情况下,损失惨重地退出亚空间,还是试图在没有盖勒立场的保护下,让世界边缘号彻底变成亚空间生物的乐园。

……他**的,来的到底是奸奇还是色孽!

奈芙蒂斯感到恼火,但是并没有时间留给他愤怒,他必须冷静下来。不,他不能屈从于邪神为他设计的命运,那样他只会进一步掉进圈套,他必须在仅剩的两个选择之中找到第三条路——唤醒导航者卡桑德拉,稳固盖勒立场。

奈芙蒂斯猛地将目光投向了秘银王座。

“卡奈斯,命令度亚特修士们监视一切异常并及时清理,这是一场战斗!以及,在我清醒之前,度亚特隐修会由你指挥。”

在受到命令的一瞬间,卡奈斯便已经行动了起来,他拔出了公义之羽,向着他应当在的地方而去。他对于奈芙蒂斯有着一种愚忠式的信任,他不会质疑奈芙蒂斯的任何命令,他只知道,自己将会用一切办法完美地执行这些命令。

“保持既定航线!”

这个命令是向舰长下达的。纳芙蒂斯拉起卡桑德拉的一只手,一步踏上了秘银王座的基座,他听到了王座传来的嗡嗡声,他甚至没有下令,那位随军技术神甫就已经开启了这个装置,他只能微微对机械神甫点头,无暇表达感谢。

奈芙蒂斯闭上了眼睛,苍白的灵火顺着他的身体流淌而出,几乎一瞬间,便已经覆盖上了卡桑德拉和整个秘银王座。经由帝皇增强过的灵能,已经达到了阿尔法加的水准,在此之前,奈芙蒂斯从未尝试过全力运用自己的灵能。

在秘银王座的增幅下,奈芙蒂斯的灵能强度几乎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——灵火并没有停下,它从王座流下,渐渐地笼罩了整个指挥室,其中的所有成员都被这东西吓了一跳,有的人本能地甩甩手,想要规避火焰的焚烧,然而他们却发现自己并未感受到被烧灼的疼痛。

正相反,那些身处灵火的凡人们,内心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,耳边那嗡嗡作响的听不真切的絮语,在一瞬间如飞灰消散,他们工作的效率并没有降低,但是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却烟消云散。

这是奈芙蒂斯和帝皇研究出的,秘银王座的另一个用途——放大他的灵能,驱逐一定区域中的亚空间影响,奈芙蒂斯想用这个方法暂时替代盖勒立场,他的力量虽与亚空间异质,但从本质而言依旧是一种源于灵魂的灵能,因此不会被亚空间排斥。

奈芙蒂斯再一次进入了“那种世界”,他的一切感官渐渐丧失,精神仿佛置于一篇汹涌无端的汪洋,沉浮不定,他在被“抽取”,一切都在混同,就连自我意识都在渐渐模糊。这一次的感觉相当强烈,是灵魂投射时的数百倍,得益于经过了数十次灵魂投射仪式的磨练,奈芙蒂斯尚且能够在这种精神的痛苦之下自我意识。

在灵火的护佑下,舰长调整着自己的呼吸,他回头向奈芙蒂斯看去,秘银王座上的身影然他的眼神的深沉处,仿佛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;而此时已经下达完命令,并完成了调度工作的卡奈斯,也看到了在自己身上燃起的灵火。

那是奈芙蒂斯,他的导师和引路人的气息。

……

疲惫,只剩下了疲惫,那种疲惫是如此纯粹而又沉重,它将一切拖垮,摔在这柔软之地,混沌的汪洋,拟造出虚伪的节奏,以舒适诱惑着旅人,他们将倒下,他们将如泥一般睡去,如同在晚风的吹拂中,如同在母亲的怀里。

更远处似乎是一座宫殿,即使相隔如此之远,那座宫殿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。

她还未睡去。

她走在沙滩上,赤着脚,这是从未体会过的愉快,她知道她累了,她知道她将在这里休息,她只有一件事不知道——这是一个陷阱,即使她睡去,那永不会满足的疲倦也将永远折磨她的灵魂。

正是如此。

她从未听过这样的呼唤,但是她的灵魂在向她诉说,这声音来自于她那温柔的“母亲”,那是由无数种美组成的无上之物,而其中正有她所寻觅的安眠。

你累了……

“母亲”向她微笑,她的怀抱让人觉得温暖,而又柔和……然而她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啸,那并不是某种单纯的音波,而是某种刺入心灵的利刃,那尖啸传递着这样一个清晰的概念:痛苦。

卡桑德拉。

卡桑德拉?是啊……卡桑德拉——她忽然回忆起了这个名字,那是她的名字,苍白色的火焰在她眼前蔓延,将她所在的一小块区域仿佛苍白的篝火,疲惫感消失了,就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,她回头,向着唤她真名之处看去。

那是一片白色的荒原,其上覆盖着那令人安心的灵火。

回去。

回去?即使在灵火的灼烧下,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正渐渐清明,但是她还是没能立刻理解荒原的话。这两个字如同是某种命令,令卡桑德拉不由得想要顺从,她仿佛听到了一身不满的尖啸,以及隐没在更远处的讥笑。

卡桑德拉回头看去,却发现“母亲”已经变了一副模样,那是一种长着马的四蹄,却又有着人的上半身的怪异存在,祂的双臂并没有五指,而是一支硕大的钳子,和一个带着黝黑尖刺的肉质长鞭,祂兼具各种异常的美,美得令人作呕。

那原本伸向她的怀抱——或者说长鞭的鞭梢——被灵火引燃,此刻正痛苦地扭动着。祂似乎对灵火荒原感到无端的愤慨,奋力地向着灵火嘶吼着,却又不能越雷池半步。

卡桑德拉,回去,回到你的船上。

荒原并非在简单地说话,环绕周身的灵火,将祂的话语,镌刻在了卡桑德拉的心中,让祂的话语变成了卡桑德拉自己的意志。她感到似乎某种东西被剥离、焚烧,卡桑德拉觉得自己的意识从未有过的清晰,记忆在一瞬间苏醒:世界边缘号、奈芙蒂斯、帝皇之子……她记起了一切。

卡桑德拉忽地睁开了眼睛。

她看到了熟悉的指挥室,船员和舰长依旧在这里忙碌,她透过巨幅的落地玻璃看到了世界边缘号的船体,唯一令人惊讶的变化,是此时的世界边缘号,整条船都包裹着一层平静燃烧着苍白灵火。

这景象令卡桑德拉在一瞬间陷入震惊之中,透过额间的第三只眼,卡桑德拉可以轻易地看出,原本紊乱无序的亚空间乱流,被灵活烧灼成了一层平静的“灰尘”,在灵火的包裹下,即使盖勒立场的现实边缘已经一塌糊涂,舰船依旧能够免受亚空间的影响。

甚至就连盖勒立场都并未排斥灵火,而是在灵火之中缓慢地自我修复着。

“奈芙蒂斯大人……”

如此规模的灵能,如此不加节制地使用,卡桑德拉能够想到,此刻的奈芙蒂斯恐怕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,虽然她很想深究刚刚看到的灵火荒原究竟是什么,但是她还是忍住了,立即投身于自己的工作——她在灵火的保护下,迅速地调整着盖勒立场的现实边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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