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忠义猴妖街巷寻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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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墨风朝棒槌作了个手势,示意他俩设伏,给它来个瓮中捉鳖。棒槌登然心领神会,遂走到门口摆好架势。

墨风陡然冲着窗内暴喝一声:“呔,你这猢狲,还妄图行凶吃人不成?还不速速束手就擒,不然瞧道爷如何收了你的三魂七魄。”

这一声浑如炸雷般的呼喝声震住了那猴儿,它不禁打了个寒噤,尖叫了一声撒腿就跑,直逼门口而去。木门本没关牢,只是半虚掩着,兀那猴儿忽地听闻窗口有人暴喝,未加思索便只能朝门口逃去。

未曾想它脑袋刚探出门,便被棒槌那铁钳般的双手擒了个正着,那猴儿兀自吱吱地尖叫着挣扎着,妄图扭头去撕咬棒槌,奈何颓然折腾了半天无果,只得委顿在地受伏。

墨风见门口动静如此惊人,屋中的人竟然都毫无动静,心说不妙那人恐已遭不测,遂冲进屋内查察,这才发觉那人早已气息全无,似已死去多时。

棒槌冲着墨风喝道:“我看这贼猴儿方才还想作妖害人,不如除之而后快,也算得上是为民除害,墨哥你瞧如何?”

熟料那猴儿听闻竟急了眼,突然口吐人言:“两位道长、侠士莫要动手,伶俐儿不曾害过一个人畜,请饶小的一命。”

两人霎时满脸惊异,原来它并非普通猴儿。

墨风略一沉吟,点了点头:“那人确然也无半点伤痕,你是只猴精?那此间躺着的是谁?快将个中缘由细细讲来,若有半句不实,我定然送你个五雷轰顶。”

那猴儿闻听吓得抖了三抖,抢着道:“躺着的是我家主人。我自幼与父母失散,主人有次上山采药时偶遇了我,见我生得幼小孱弱,好生可怜,如若放任不管,定将成为豺狼虎豹的佐餐。

主人是个心地良善之人,遂收养我在身边。他从不曾打骂于我,只是为了生计传我了些戏法和杂耍,我俩相依为命,平素靠卖艺赚些营生糊口,但主人并不知晓我能口吐人言,我也不曾表露,生恐惊吓着他。”

棒槌指了指这满床的银钱,厉声道:“那这一床的铜钱元宝从何而来?”

伶俐儿扑闪了几下黑如葡萄的眼珠,又道:“有一次主人卧病在床,不能卖艺出摊。我急得抓耳挠腮,不知如何是好。主人只是笑着告诉我,如若这时有许多钱财,他的病就能医好了。

那一日我初次自个去了城里,表演竟是赚得不少银钱,直至日暮方将这些钱财带回。主人瞧见异常高兴,病竟然一下子痊愈了,他摸了摸我的脑袋,夸我懂事,赞我是个灵猴。可是这回我去赚了好多银钱,拿来都摆在主人身边,就希望他能像上回那样早日复元。可主人却再也没醒转。”

棒槌紧抓伶俐儿的双手缓缓松了开来,只觉心下酸楚,颇有些不是滋味。

墨风抿嘴微微点头,赞许道:“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只义猴,精神可嘉,可惜你主人早已逝去多时,索来再多钱财来也属惘然。这本算作忠孝之义举,但你却私自窃取他人钱财讨好主人,违背道德纲常,功过相抵。

我们只索回自己被盗的银钱,你将那些额外窃取的钱财一五一十归还给失主,若是觅寻不到失主的,我们助你交由官府处置。至于其他卖艺杂耍得来的正当银钱乃是你应得的酬劳,你可宽心收着。棒槌,我们且行个善举,助它将主人厚葬,以表它最后的尽孝之心。”

两人遂在院子外挖了个土坑,将伶俐儿的主人埋了进去,立好墓碑。伶俐儿上前拜了数拜,抱住墓碑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,久久不能停歇,想是心中无比痛楚。

之后,他们辞别了伶俐儿。路上,棒槌一遍又一遍摸着失而复得的元宝,啧啧赞许道:“大黄鱼啊大黄鱼,凡夫俗子对你着迷就罢了,眼下连成了精的妖物都抵受不住你的蛊惑,啧啧!”

墨风故意道:“棒槌,你可知贪念既起,万恶丛生,切不可贸然堕入魔道,徒受银钱的蛊惑。”

棒槌轻轻锤了一记墨风,赖笑着:“得了吧,师哥,你不想帮师傅报仇啦?不想知晓究竟何人谋害了恩师?那还真得着落在这些万恶的大黄鱼身上,否则那财迷心窍的龙老三,可不会因你几句同道中人情谊就白白施以恩惠,无偿为我俩推算凶嫌的下落。”

墨风哈哈一笑,冲他的大圆脑袋上轻轻弹了个脑瓜崩儿:“你这呆子,我玉清观门下茅山道术虽广博渊深,其主修降妖伏魔卫道,清正气。自有不擅之处,若是精研各门道术,岂不是无敌于天下了?”

棒槌长叹了口气:“既是这般境地,那也无计可施,只得再去会一会那龙老三了,这次定要好好折辱一番那厮,好好出口恶气。”

那龙老三平素摆摊的这条街巷唤作升龙巷,又因其状如一葫芦形,街坊四邻又称其为葫芦巷。

这日,他二人来到了葫芦巷,四处寻觅龙老三的踪迹。忧心忡忡的二人径直来到龙老三平素摆摊的街道,却未见龙老三的踪影。

左近尚有几家小吃摊贩在营生,墨风躬身向一家卖油炸鬼的摊贩行了个礼:“店家有劳。”他指了指龙老三日常摆摊的地方:“平日里这有家算命测字的先生,今日为何未见其来此?”

油炸鬼摊主兀自炸着锅里的油炸鬼,连头也懒得抬:“这每日来来往往的客人店家甚众,我怎生记得?你们买不买,不买上别家问去,莫要碍着我做生意。”

墨风被怼了回来,登时气得脸皮紫涨,却也不便发作。刚欲转身离去,只见棒槌从怀出摸出一锭金子,问道:“师哥,你我二人走了里许的路,腹中早已空空如也,不如买些油炸鬼充饥你说如何?”说完故意将金锭在手中抛了几下,金光四射的光芒直耀得油炸鬼摊主的眼都花了。

蓦然间,油炸鬼摊主便像换了个人一般,满脸堆欢:“好勒,二位爷台,打算买多少油炸鬼儿,我立马给您们炸新鲜的,热乎着刚出锅的准保又脆又香。”

棒槌满脸得色地冲墨风笑了笑。

“来二十根吧,我师哥胃口不大,我可要海搓一顿,饱饱口欲之福。”

“得勒,我这就给你们炸,二位爷台先看座,片刻就成。”

他二人坐定后,棒槌又问道:“那我师哥适才所询的那个龙老道你可知晓?”

油炸鬼摊主露出鄙夷的神情:“您二位说的是他啊,这方圆百里谁人不识啊,龙老三是出了名的好酒好赌,摆个摊骗点银两都不够他糟蹋的,这当儿定然是躲在哪儿海喝滥赌去了,常人可是很难觅到他的踪迹。不过我听人说前几日在麻衣巷的兴盛赌坊见过他。”

二人不禁面面相觑,心中一凛,看来这家伙定然在赌坊搏杀呢。

约莫过了半盏茶时分,二十根油炸鬼儿炸好了,摊主用牛皮纸层层裹好,笑意盈盈地双手恭敬地递给了墨风。

棒槌漫不经心地问:“店家,多少钱?”

摊主自是眉开眼笑,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新月,缓缓伸出两根油呼呼的手指:“二十文。”

棒槌将那个元宝递了过去,那摊主登时心花怒放,手往衣服上擦了擦,赶忙去接。

陡然间棒槌顿住了手,一拍脑袋恍然道:“哎呀,我怎生给忘了,囊中似有二十文散钱,这元宝估摸着你也换不开零头。”说完将金锭又送回了怀中,摸出了一堆黑乎乎脏兮兮的铜钱丢到了摊主手中,头也不回地拉着墨风走了。
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那油炸鬼摊主呆若木鸡,兀自懊恼不已,本以为好歹能得个金元宝,谁知到头来仍是一场空。

路上棒槌大嚼着油炸鬼,满嘴流油,吃得那叫一个香,不忘得意地吹嘘:“怎样,墨哥,这种势利小人我就瞧不惯,就该有人收拾他。”

“你啊,何必跟他们一般计较,倒显得我们不够大度了。”

“师哥,能弄到龙老三的影踪便是好法子,咱也一不偷,二不抢,用真金白银换来的讯息。嘿嘿!”

“我们这便去兴盛赌坊瞧上一瞧,兴许能撞见那龙老三也未可知。”

二人便沿着街坊一路找将过去,远远望见小楼高处有一个牌匾,上面龙飞凤舞草书了四个大字:兴盛赌坊。

还未等走近,便瞧见赌坊门口有人在打斗,周遭围了一群看热闹的。二人心下好奇,待近前凝目一瞧,那挨打的正是那龙老三。几人一边揍他一边恶狠狠地道:“让你不还钱,以为我们赌坊是做慈善的吗?竟还有脸皮来再借。”

眼瞧他要被打到奄奄一息了,墨风朗声喝道:“住手!朗朗乾坤,你们这般打他,还有王法吗?”

“哪来不怕死的酸臭道士,你管得着吗?他欠下的债你还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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