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山脚下，秋风萧瑟，卷起漫天枯黄的落叶，拂过一行人的衣角。
眼前的景象与朱小由心中的“宝地”相去甚远。
这是一处废弃的旧矿，早已不见当年开采的热闹，只余下荒草萋萋，几乎将塌陷的矿洞口彻底掩埋。
几块歪斜的石碑，字迹模糊，诉说着此地曾经的喧嚣与如今的寂寥。
温体仁眉头微蹙，眼底的狐疑更深一层，这荒山野岭，实在看不出有何“宝藏”与“神人”。
朱小由却未露半分失望，他此行最大的目标，是那个地图上的金色小人。
“陛下，此处似乎早已废弃多年。”
温体仁轻声提醒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劝退。
王承恩则百无聊赖地在洞口附近踱步，脚下踢着碎石。
他一脚踢中一块乌黑的石头，那石头骨碌碌滚到一边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咦？”
王承恩弯腰捡起，入手颇为沉重，表面泛着油亮的光泽。
“这石头怪沉的，能砸核桃不？”
他掂了掂，嘀咕出声，浑然不觉自己捡到的是一块上等的好煤。
朱小由瞥了一眼，心中微动，这正是系统提示的“黑石”，优质煤炭。
看来这趟不算全无收获，至少燃料问题有了着落。
他收回目光，望向那黑黝黝的矿洞深处。
“清理塌方，小心戒备。”
朱小由沉声下令，语气不容置疑。
几名精锐禁卫立刻上前，手脚麻利地搬开堵塞洞口的碎石土方。
不多时，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洞口显露出来。
洞内阴风阵阵，夹杂着泥土的腥气与一股莫名的腐朽味道，扑面而来。
朱小由深吸一口气，率先弯腰钻了进去，王承恩与几名禁卫紧随其后。
温体仁犹豫片刻，也只得跟上。
矿道狭窄，头顶的岩石仿佛随时都会坠落，脚下湿滑泥泞，深一脚浅一脚。
光线迅速暗淡下去，唯有禁卫手中火折子的微光，在黑暗中摇曳不定，投下幢幢鬼影。
越往深处，空气越是滞涩，呼吸间都带着一股压抑。
朱小由注意到，两侧石壁的颜色渐渐起了变化，不再是洞口的灰褐色，而是透出一种深沉的暗红，如同凝固的血液。
这正是赤铁矿的颜色。
他心中一喜，看来模拟器的勘探结果没有错。
也不知走了多久，前方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。
那光亮并非火光，倒像是某种矿石自身发出的幽光。
众人精神一振，加快了脚步。
转过一个弯道，眼前豁然开朗。
这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石室，约莫丈许见方，勉强能容纳数人。
石室中央，一堆颜色各异的矿石散乱堆放，旁边散落着几张破旧泛黄的图纸。
一个身影背对着洞口，蜷缩在矿石堆旁。
那人须发皆白，蓬乱如草，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，几乎看不出原色，如同一个久居深山的野人。
他一手拿着焦炭条，一手扶着图纸，正对着那些石头写写画画，口中念念有词，神情专注而狂热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“……”
众人面面相觑，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这形象，与朱小由想象中的“高级工匠”似乎有些出入。
禁卫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。
那老者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，写画的动作猛地一顿。
他缓缓转过头，露出一张布满沟壑与污垢的脸庞，双眼却异常明亮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彩。
“尔等何人？”
老者开口，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惊人的穿透力，如同洪钟一般在狭小的石室中回荡。
“敢扰我与‘石神’对话！”
他怒视着众人，眼神凶悍，全无半分老态龙钟的模样。
朱小由心中一乐，这老头儿有点意思。
他非但没有被吓到，反而觉得这场景有些莫名的喜感。
“老先生莫慌。”
朱小由上前一步，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，语气却是一本正经。
“朕乃‘石神’派来的使者，特来检验你的研究成果。”
他顿了顿，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。
“若能助朕炼出玄铁神兵，保你顿顿驴肉火烧管够！”
那老者闻言，浑浊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，直勾勾地盯着朱小由，仿佛要将他看穿。
他上下打量着朱小由，又看了看他身后气度不凡的温体仁与王承恩，脸上的怒容渐渐消退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将信将疑的激动。
“神…神使大人？”
老者声音有些颤抖，竟是信了几分。
他自称石崇山，原是个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，科举无望之后，便将一腔心思都投入到了虚无缥缈的炼丹术中。
后来机缘巧合，接触到了冶铁之术，便一发不可收拾，将炼丹的偏执转到了炼铁之上，整日与这些石头为伴。
此刻，他激动地抓起身边几张破烂的图纸，献宝似的递向朱小由。
“神使大人请看！这是小老儿呕心沥血设计的‘冲天炉’！”
朱小由接过图纸，借着火光仔细观看。
那图纸虽然简陋，线条粗疏，却清晰地勾勒出一种类似高炉的冶炼炉雏形，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标注，记录着他对各种矿石配比、风量控制以及一种他称之为“百炼黑金”的焦炭的实验心得。
朱小由心中狂喜，这他娘的简直是土法冶金的天才啊！
【发现隐藏人才：石崇山。天赋：冶金狂想（S级），实践能力（B级）。当前状态：饥饿，营养不良，轻度疯癫。】
模拟器的提示适时弹出，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。
S级的天赋！虽然实践能力只有B，但只要给足资源，这都不是问题！
石崇山见朱小由看得认真，更是激动不已，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了朱小由的袖子，指甲深陷。
“神使大人！我的‘冲天炉’若能建成，定能炼出削铁如泥的宝钢！定能！”
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，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“只是……只是小老儿好几日没吃饱了，腹中饥饿难耐……”
说到最后，他的声音低了下去，脸上露出一丝窘迫与渴望。
“可否……可否先赏个驴肉火烧？”
朱小由闻言，差点笑出声来。
这要求，朴实无华。
“赏！”
他大手一挥，龙心大悦。
“必须赏！”
“王承恩！”
“奴婢在！”
王承恩连忙应声。
“去！立刻出山，把京城最好的驴肉火烧都给石大师买来！要热乎的！要肉多的！”
朱小由豪气干云地吩咐。
“再传朕旨意，将石大师‘请’入皇家理工学院，拨最好的院子，配最好的助手，所有资源优先供应！朕要他的‘冲天炉’，尽快给朕立起来！”
石崇山听着这番话，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，随即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“神使……大人……”
他嘴唇哆嗦着，想要说些什么，却一口气没上来，两眼一翻，竟是激动得直挺挺晕了过去。
朱小由：“……”
这展开，倒是有些出乎意料。
飞卢小说，飞要你好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