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和四年霜降,李师师的鎏金暖炉里燃着龙脑香,却驱不散涌金门传来的铁腥味。苏三娘的软甲浸着血,肩甲上摩尼二字的刺青被划开,露出底下火焰状的旧疤——那是三年前在青溪矿场,为救童工被官军烙铁所伤。
快走!苏三娘的九环刀劈开第七个蒙面人,刀柄红缨扫过李师师的鹅黄裙裾,他们冲着圣火令来的!檐角的灯笼被箭射落,火光里映出追兵袖口的穿山甲绣纹,正是枢密院暗桩的标记。李师师踉跄着扶住城墙,指尖触到砖缝里的焦纸——是前日焚毁的方腊檄文残片。苏三娘的刀突然顿在半空,瞳孔里映出对面屋顶的弩手,十二支弩箭的尾羽染着孔雀蓝,正是蔡京府上私兵的标志。
接着!苏三娘旋身掷出弯刀,却在李师师接刀的瞬间,用刀柄狠狠敲向她后心。鎏金琵琶坠子裂开,掉出半卷羊皮地图,上面用朱砂圈着艮岳地宫——那是徽宗藏火药的秘库。
子时三刻,涌金门的积水里漂满灯笼残骸。苏三娘后背中了三支透甲箭,却仍用刀鞘将李师师推过护城河:去慈云寺找怀丙和尚,他手里的《大随求陀罗尼经》......话未说完,一支弩箭穿透她咽喉,箭头刻着密字,正是枢密院处决要犯的标记。
李师师在水里摸到苏三娘塞来的硬物,竟是枚刻着光明遍照的青铜令符,边缘缠着带血的布条,隐约可见丙午年九月十五——那是三年前摩尼教总坛被血洗的日子。当她扯下苏三娘的软甲内衬时,惊见里面缝着百张孩童生辰八字,最小的才三岁。
追兵的火把映红河面时,李师师忽然想起苏三娘前日说的话:姑娘可知,艮岳的太湖石下埋着三万斤神臂火药?当年我们在矿场炸山,用的就是这玩意儿。她摸着圣火令背面的凹痕,竟与地图上艮岳地宫的锁孔分毫不差。
慈云寺的晨钟里,怀丙和尚掀开经柜,露出底下的摩尼教圣像。圣像掌心托着的金球,与圣火令中心的圆孔完美契合。和尚袖口滑落的佛珠上,刻着种师道三个字——那是朝廷里唯一敢和蔡京抗衡的将领。
卯时的雾霭里,李师师混在送葬队伍中入城。她将圣火令藏在孝服的银线里,每一针都穿过苏三娘留下的生辰八字,那些孩子的家乡,正是艮岳采石场的所在。路过蔡京府时,瞥见后宅飞出的风筝,尾巴上的纹路竟与圣火令的火焰纹一致。
正午时分,艮岳的假山传来爆炸声。李师师跟着慌乱的人群冲进地宫,却见种师道的副将正用圣火令打开密室,里面堆满的不是火药,而是一箱箱《太平经》,每本都夹着弹劾蔡京的血书。真正的神臂火药,竟被换成了赈济灾民的粟米。
“苏三娘用命护的,不是什么圣火令,种师道的声音从石笋后传来,他铠甲上的西军标记渗着血,是这三万条被蔡京充作贼子的幼童命。他摊开掌心,里面是半枚铜钱,正面政和通宝,背面刻着均贫富——与苏三娘软甲里的孩童佩饰一模一样。
申时的阳光穿透地宫天窗,照在圣火令的光明遍照四字上。李师师这才看清,当令符与圣像金球重合时,墙面上竟映出汴京布防图,那些被标为火药库的地方,全是蔡京党羽的宅邸。而苏三娘拼死保护的,不过是让这些孩子能在地图上,从贼子变回大宋子民。
酉时,李师师站在苏三娘的衣冠冢前,将圣火令埋进太湖石下。新立的碑上没有名字,只刻着她从软甲上拆下的百个生辰。远处传来金明池的龙舟鼓响,她摸出怀丙和尚给的纸条,上面只有八个字:火起艮岳,星落涌金——那是摩尼教预言的改天换地之时,也是苏三娘用生命点燃的,照向黑暗的火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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