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秘来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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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宣和三年的杭州城,梅雨如丝,缠绕着雕梁画栋。李师师一身素衣,罩着青纱斗笠,指尖轻拨鬓边珍珠步摇,那碎钻般的光泽在夜色中若隐若现。她刚踏上甲板,便听见一缕琴音如怨如慕,从窗缝中溢出。她驻足细听,琴弦上竟藏着《出塞曲》的变调,却又在转折处融入了《梅花三弄》的清冽,如同一位壮士在寒风中轻抚剑身,既有金戈铁马的豪情,又有孤高自许的雅致。

“好个能揉碎铁血的琴弦。”李师师嘴角微扬,轻提裙摆,拾级而上。只见一位女子背窗而坐,素白襦裙外罩着墨绿比甲,指尖翻飞,七弦琴上泛着冷冽的光,竟像是用精铁铸就。“李师师姑娘深夜造访,可是来听亡国之音?”女子指尖一挑,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响,如同宝剑出鞘,划破了室内的静谧。她转身时,鬓边银饰轻晃,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冽的光,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,带着几分威严和神秘。

李师师摘下斗笠,乌发如瀑,垂落肩头。“早闻银凰军师善用琴弦布兵,今日特来领教。”“姑娘可知,杭州城此刻有三十处暗桩,正盯着你这画舫?”她指尖轻拨,琴弦发出一阵急促的颤音,如同战马嘶鸣,打破了室内的宁静。李师师指尖已按上琴弦,闻言轻笑:“所以苏军师才选此偏僻画舫,以琴音为饵?”她的声音温婉如玉,却又带着几分锐利。李师师弹的是《潇湘水云》,却在泛音处暗藏《卖花声》的碎拍,如同春雨润物,将民生疾苦融入琴弦。苏三娘指尖一顿,随即以《将军令》相和,铁琴轰鸣如战鼓,却在间奏处插入《采菱曲》的明快,如同在战火中瞥见一丝和平的曙光。

“姑娘琴中藏着汴梁的霜雪。”苏三娘目光如炬,盯着李师师灵动的指尖,“可曾想过,那些在金兵铁蹄下哀号的百姓,正等着有人振臂一呼?”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昂,仿佛是在诉说一个伟大的理想。李师师指尖微颤,弦音中透出一丝悲凉。“振臂一呼者易,善终者难。”她想起去年在汴梁见过的流民,孩童瘦骨嶙峋,妇人泪干血尽,心中一阵刺痛,“方腊军虽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,可江南百姓的赋税……”她没有说完,但弦音却突然转急,如同狂风暴雨,诉说着心中的不满。

苏三娘突然起身,铁琴发出一声长鸣。“朝廷岁贡银绢百万,难道不是刮民膏血?”她衣袖翻飞,银凰纹样在烛光下宛如活物,“姑娘可知,我军每破一城,必先开仓放粮?”她心中一动,指尖轻轻拨弄琴弦,奏出一段《鹧鸪天》,曲调中带着几分温婉和劝诫。“民心如水,可载舟亦可覆舟。苏军师深谙兵法,当知穷兵黩武终会失了人心。”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,如同一位智者在诉说着真理。窗外突然传来梆子声,三更已至。

李师师轻笑,奏出一段《凤求凰》,曲调中带着几分戏谑和从容。“愿闻其详。”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,仿佛是在迎接一场有趣的挑战。苏三娘抬手摘下鬓边银凰簪,往琴弦上一搭,竟发出金属相击的清响,如同宝剑出鞘,气势非凡。“听琴者,心随弦动。”她指尖连拨,铁琴发出裂帛之音,竟盖过了窗外的风雨声,“姑娘且看,这琴弦如何化作战场。”

“姑娘果然好手段。”李师师轻叹,“以琴音惑人,以兵法布局,苏军师当真是女中豪杰。”她的眼中满是赞赏和钦佩。苏三娘摇头,眼中闪过一丝疲惫。“不过是乱世中的无奈之举。”她轻抚铁琴,仿佛在安抚一位老朋友,“姑娘可知,方腊大哥起义之初,不过是想让百姓有口饭吃?”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沧桑和无奈。

李师师沉默片刻,轻声说道:“我曾见过一个孩子,在汴梁街头饿死。他的母亲抱着他的尸体,哭着说‘官家的米缸满了,百姓的肚子空了’。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,“我知道朝廷腐败,百姓疾苦,但起义……”她没有说完,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忧虑。苏三娘突然握住李师师的手,目光坚定:“姑娘才华横溢,为何要困在这脂粉堆里?不如与我共赴江南,为百姓谋一条生路。”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和邀请,仿佛是在邀请一位志同道合的战友。

李师师一愣,看着苏三娘眼中的真诚,心中一阵感动。她轻轻抽回手,轻声说道:“苏军师的心意,师师感激不尽。但师师不过是个弱女子,只愿用这琴弦,为百姓奏一曲悲鸣,为天下留一丝温情。”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,仿佛是在诉说自己的信仰。苏三娘凝视着李师师,良久,忽然大笑。“好一个‘留一丝温情’!”她起身走到窗前,望着远处的灯火,“但愿你我今日之约,能在这乱世中,为天下百姓,留一丝希望。”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许和祝福。

李师师起身,走到苏三娘身旁,轻声说道:“无论何时,只要苏军师需要,师师定当全力以赴。”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承诺。苏三娘转身,伸出右手,与李师师相握。“他日若能相见,定当再奏一曲《广陵散》。”她的眼中闪烁着光芒,仿佛是在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遇。

窗外,雨停了,一轮明月从云层中探出,洒下一片银辉。镜湖面上,波光粼粼,宛如一片碎银。李师师和苏三娘相视而笑,心中都明白,这一次的相遇,或许会改变她们的一生。

夜,更深了。画舫缓缓前行,如同一片树叶,在历史的长河中飘荡。而那悠扬的琴音,却仿佛穿越了时空,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,久久回荡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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