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冬的寒风裹着细雪拍打着紫云楼的雕花窗棂,李乐握着调查得来的密信,信纸边缘被指甲掐出褶皱。绿竹守在门口,紧张地望着屋内正在对峙的两人——房遗爱斜倚在檀木椅上,手中转着白玉扳指,目光紧锁着李乐。
“所以,你认定老掌柜背后的主使与我无关?”房遗爱打破沉默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。
李乐将密信轻轻放在桌上,深吸一口气:“房公子,此前是我误会了。调查结果显示,老掌柜受他人指使,与安济酒楼并无关联。”她刻意含糊其辞,避开提及魏王李泰的名字,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——一边是兄弟的算计,一边是曾经怀疑的合作伙伴。
房遗爱突然起身,大步走到窗前,望着楼下街道上匆匆而过的行人:“李姑娘,你我相识以来,虽立场对立,可我房遗爱自问从未在背后耍过阴招。若不是看在……”他猛地转身,目光灼灼,“罢了,如今误会解开便好。只是紫云楼接下来作何打算?”
李乐咬了咬唇,走到桌前,展开一卷账本:“不瞒房公子,紫云楼虽表面红火,但填补老掌柜造成的亏空后,已是入不敷出。我此次前来,是想与你商议收购安济酒楼一事。”
“收购?”房遗爱挑眉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,“李姑娘好大的口气。安济酒楼是我心血所成,凭什么拱手让人?”
“就凭我们联手能创造更大的利益。”李乐将账本推向他,上面用阿拉伯数字清晰记录着紫云楼的收支与潜在盈利点,“长安酒楼生意趋于饱和,两家相争不过是两败俱伤。若能合二为一,整合资源、共享渠道,必定能开辟新局。”
房遗爱低头看着账本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:“听起来不错,可我为何要放弃自己的心血?李姑娘,你给的理由还不够充分。”
李乐沉思片刻,目光坚定:“房公子应该清楚,做生意讲究顺势而为。如今长安城内酒楼林立,即便我们合并,短期内也难有突破性的盈利。但我有家租商路资源,可打通漕运、驿站等关节;而你擅长经营与创新,若我们携手……”
“等等。”房遗爱突然打断她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“李姑娘莫不是想靠家族关系压我一头?”
“房公子多虑了。”李乐冷静回应,“我提议收购,是希望以合理的价格与股份分配达成合作。紫云楼如今缺钱缺人脉,而安济酒楼需要更广阔的商路与资源,这是互利之举。”
房遗爱踱步到她面前,两人之间只隔半步之遥:“李姑娘,若我不愿被收购呢?”
李乐直视他的眼睛,毫不退缩:“那我只能另寻出路。但房公子不妨仔细想想,以安济酒楼目前的规模,想要突破瓶颈谈何容易?而错过这次合作,日后再想整合资源,恐怕难上加难。”
房遗爱沉默良久,突然转身大笑:“李姑娘,你这谈判手段倒是越来越厉害了。不过,我拒绝收购。”见李乐脸色微变,他抬手示意,“先别急着反驳。我虽不愿出让安济酒楼,但可以与你商议新的合作方式——年后开春,有一桩大生意,不知李姑娘可有兴趣?”
“什么生意?”李乐警惕地问。
房遗爱神秘一笑,从袖中掏出一块碎瓷片,上面绘着青蓝色的缠枝莲纹:“瓷器。”见李乐露出疑惑的神情,他继续解释,“我近日结识了一位从景德镇来的商人,他手中的瓷器精美绝伦,无论是白瓷、青瓷还是青花瓷,件件都是上品。长安城内虽有瓷器买卖,但大多不成规模,若我们能垄断这条商路……”
“房公子的意思是,将瓷器生意与酒楼结合?”李乐眼前一亮。
“正是如此。”房遗爱点头,眼中满是兴奋,“食客在酒楼用餐时,可欣赏展示的瓷器,若有喜欢的便可直接购买。我们还能定制印有酒楼名号的餐具,既作经营之用,又能当作商品售卖。此外,推出‘购瓷器赠宴席’‘集齐整套瓷器享贵宾折扣’等活动,必定能吸引大批达官显贵。”
李乐沉思片刻:“想法虽好,但瓷器易碎,运输与储存都是难题,且前期投入巨大,资金从何而来?”
“这便是我提议年后开春再做的原因。”房遗爱走到墙边,展开一幅地图,上面标注着各地的商路与码头,“年后我打算自己动手烧制瓷器”他看向李乐,“我们可以采用合股的方式,各自出资,按比例分配利润。”
李乐皱眉:“合股倒是可行,但安济酒楼与紫云楼本就竞争激烈,如何保证合作中不会再生嫌隙?”
“很简单。”房遗爱拿起桌上的狼毫笔,在纸上写下合作条款,“我们成立专门的瓷器生意商号,你要入股100贯钱,分你五成。为表诚意,我愿先出资三成作为启动资金。”
“房公子如此慷慨,倒是让我意外。”李乐看着纸上的条款,语气带着一丝调侃。
房遗爱挑眉:“李姑娘莫要误会,我可不是做慈善。这桩生意成了,利润可观;即便不成,损失也在可承受范围内。再者……”他突然靠近,压低声音,“与李姑娘合作,总比与那些背后耍阴招的人打交道有趣得多。”
李乐心中一动,想起兄弟的算计,神色不禁黯淡下来。房遗爱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,轻咳一声转移话题:“明日我便安排人准备年后开春就开始烧制瓷器。”
“好。”李乐点头,“不过在合作之前,我还有个条件。”
“请讲。”
“若日后发现有人在合作中弄虚作假、损害利益,无论对方是谁,都要按约定接受惩罚。”李乐目光坚定,“我不想再经历一次紫云楼的账目危机。”
房遗爱伸手,掌心向上:“成交。希望我们的合作如同这瓷器一般,虽易碎,却能绽放出耀眼的光彩。”
李乐犹豫片刻,将手放在他掌心:“希望如此。”两人相视而笑,窗外的风雪似乎也在这一刻减弱,隐隐透出一丝春的气息。而在太极宫的某个角落,一双眼睛正盯着紫云楼的方向,烛火映照下,魏王李泰的脸色阴沉如夜,手中的棋子“啪”地落在棋盘上,震散了满盘棋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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