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报声在耳膜上炸开时,林夜的掌心正沁着薄汗。
他拽着苏璃的手冲进巷口,后颈能清晰感受到探照灯扫过的灼热——暗河的猎犬比预想中更快,液压钳剪断门锁的脆响还在安全屋回荡,他们的脚步声已经碾过了三个街区。
往左!
第三个窨井盖。苏璃突然开口,机械义肢的关节微微发热。
林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,水泥地上有道极浅的划痕,在夜色里像道褪色的疤痕——那是方正用摩斯密码刻下的标记,点划间藏着废弃机械厂的坐标。
记得老方说过,三年前他帮暗河运过一批废铁。林夜扯着苏璃避开横在路中的消防栓,战术背心擦过墙面时刮出刺啦声响,厂子里有间密室,通风管道能通到地下三层。他侧头看苏璃,她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,眼尾的红痕还没消,倒像被谁用朱砂点了颗星子。
废弃机械厂的铁门半挂在门框上,锈迹斑斑的宏远重工招牌在风里晃,发出吱呀的呻吟。
林夜先一步挡在苏璃身前,军刺贴着掌心转了半圈——门内霉味混着铁锈味刺进鼻腔,左侧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破油桶,右边传送带歪在地上,齿轮间结着蛛网。
老方!苏璃突然低唤。
林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传送带尽头有道半人高的水泥墙,墙根处有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,隐约能看见里面有团蜷缩的黑影。
那是方正。
他的白T恤浸透了血,左脸肿得老高,右肩的伤口翻着红肉,却还在冲两人笑。
见林夜冲过来,他挣扎着要起身,被铁链拽得撞在墙上,发出闷响:夜哥...你他妈终于来了。
林夜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蹲下身,军刺寒光一闪,铁链应声而断。
方正瘫进他怀里时,林夜摸到他后背的血已经结成了痂——暗河的人显然没给他痛快,指甲盖大小的电棍灼痕在他腰侧排了一溜。
卡...在这儿。方正喘着粗气,从裤兜最深处摸出张黑色存储卡,指腹蹭过卡面时带起血珠,今早上他们押着我开高层会议,陆沉那老东西坐主位,说什么让林夜拿到又如何...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血沫溅在林夜战术背心上,录像...能拆了暗河的台。
林夜捏紧存储卡,指节发白。
他想起三天前在安全屋,方正边啃泡面边说哥几个跟你混,图的就是把暗河的老底掀了,想起半小时前方正发的语音里泡面桶打翻的响动——原来那不是响动,是他被按在地上时,用藏在鞋底的录音笔录下的最后声响。
走。苏璃突然扯他袖子。
林夜这才听见,外面传来金属摩擦地面的声响——是暗河的人推着移动路障封了厂门,探照灯的白光已经透过破窗照进来,在方正脸上投下惨白的影。
三人刚摸到厂门,密集的脚步声就从四面八方涌来。
林夜把方正推到苏璃身后,军刺在掌心转了个花:苏教授教你的格斗术,用上。苏璃没说话,反手抽出背后的考古铲——铲头淬过钨钢,在灯光下泛着冷芒。
第一个冲进来的杀手举着电棍,林夜侧步闪过,军刺划开他手腕动脉。
血溅到脸上时,他想起半小时前吞噬的雇佣兵记忆——那家伙擅长巷战,出刀角度永远比目标快半秒。
第二个杀手从右侧攻来,林夜用手肘撞他喉结,听着软骨碎裂的脆响,胃里泛上腥气——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,但每回血溅到脸上,他都能想起被家族背叛那晚,父亲把他踹出家门时说的你这种废物,死在外面最好。
夜哥!
左边!方正的喊声让林夜回神。
他旋身避开砍来的短刀,反手刺进杀手腰眼,余光瞥见苏璃的考古铲已经敲碎了第三个杀手的膝盖。
她的机械义肢在打斗中发出轻微的嗡鸣,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精准的力度,像在实验室里清理陶片时那样——稳,准,不留余地。
但敌人太多了。
林夜数到第七具尸体时,后背被划开道口子,温热的血顺着脊椎往下淌。
苏璃的呼吸开始急促,机械义肢的关节渗出淡蓝色的液体——那是能量液,过度使用会短路。
方正虽然站不稳,却还在捡地上的碎砖砸向靠近的杀手,每砸一次都疼得倒抽冷气。
通道!苏璃突然喊。
她的机械手指扣住墙缝,用力一掰——半块墙皮簌簌落下,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砖洞,里面飘出潮湿的土腥气,三年前考古时见过这种结构,废弃工厂的逃生通道!
林夜把方正推进去,自己垫在最后。
通道低矮狭窄,他弓着背往前挪,能听见身后杀手的叫骂声越来越近。
苏璃的机械义肢擦过墙面,火星子噼啪乱溅,照出洞壁上斑驳的苔藓——不知道这通道连通着哪,也不知道尽头有什么,但至少比外面的刀光剑影安全些。
等三人挤着钻出通道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
这里像是间废弃的仓库,堆满了发霉的木箱,墙角有台锈死的老电扇,叶片上结着蛛网。
林夜关紧暗门,从战术背心掏出笔记本电脑,手指在键盘上翻飞——存储卡插进去的瞬间,屏幕亮起陆沉的脸。
会议室内的灯光很亮,陆沉穿着深灰西装,袖口扣着银袖扣,正端着咖啡杯:林夜拿到这段录像只是时间问题。
让他看,让他知道我们在培养超级战士,让他以为自己在逼近核心...他笑了笑,杯沿抵住唇,等他真摸到暗河总部,才会明白——他以为的曙光,不过是我们点的引火索。
林夜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。
屏幕里,其他高层在交头接耳,背景音里混着仪器的嗡鸣,像是某种生物的心跳。
苏璃凑过来看,机械义肢的温度透过他胳膊传过来:他故意暴露信息。
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查到底。林夜关掉录像,存储卡被他捏得发烫,从三年前我被家族驱逐,从苏教授把芯片塞进你义肢,从方正被抓的那一刻起——他转头看向苏璃,晨光透过破窗照在她脸上,把眼尾的红痕染成了蜜色,暗河就布了张网,等我来撞。
苏璃的手指轻轻覆在他手背:那我们就撞得更狠些。
林夜笑了。
他把存储卡收进最内层口袋,那里还躺着苏璃义肢里取出的芯片,凉丝丝的,像块淬过冰的决心。
方正靠在木箱上打盹,嘴角还沾着血,呼吸声粗重却平稳。
该走了。林夜站起身,拍掉裤腿的灰,存储卡里有个坐标,在城南。他看向苏璃,晨光里,她的机械义肢泛着淡蓝的光,像把蓄满力的剑,陆沉说那里是最终实验场。
苏璃点头。
她抓起考古铲,转身时发梢扫过他下巴。
门外传来风穿过废铁的尖啸,像某种未知的呼唤。
林夜最后看了眼昏迷的方正,弯腰把他背起来——有些路,总得有人并肩走;有些网,总得有人亲手撕个窟窿。
他们走出仓库时,晨光正漫过城市的天际线。
林夜抬头,看见远处有栋灰色建筑,楼顶的避雷针在光里闪了闪,像颗藏在云里的星。
他知道,那里就是下一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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