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夜的指尖陷进苏璃义肢的金属纹路里，凉意顺着掌心跳到脊椎。
他能清晰感觉到她腕骨的颤抖，像记忆牢笼里那个被按在手术台上的小苏璃，用指甲抠进台面时的频率分毫不差。
方正呢？他突然抬头。
刚才意识回笼时，只记得自己背着方正冲出研究所，但此刻草地空荡，只有警车的鸣笛正从三公里外的路口撕开夜色。
苏璃的睫毛颤了颤，义肢蓝光在她手背明灭。
她另一只手攥着考古铲，铲柄内侧的07号实验体在月光下泛着冷铁的青灰：暗河的人追得太急，他......她喉结动了动，把我推进逃生通道时，自己撞向了反向的巡逻队。
林夜后颈的系统提示符嗡地炸开刺目蓝光。
他想起半小时前在记忆牢笼里，方正还举着摄像机冲他喊夜哥看这里，此刻那副圆框眼镜怕是已经碎在暗河的皮靴下。
坐标。他扯下袖口按在渗血的后颈，系统正在疯狂检索暗河近三个月的行动轨迹，方正被关在哪儿？
苏璃没说话，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团。
展开时，林夜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点线——是摩斯密码。
他在被押走前，用袖口蹭到了我车的雨刮器。她指尖抚过那些压痕，翻译过来是废弃电子厂，暗河上周刚转移的据点。
林夜盯着她眼下的青影，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后颈。
系统提示符的蓝光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蔓延，苏璃的义肢发出轻微的蜂鸣：现在你能同步我的记忆检索，他们的防御部署、摄像头盲区、守卫换班时间......他喉结滚动，包括怎么把方正完整带出来。
苏璃的瞳孔微微收缩，义肢接口处的蓝光骤然明亮。
她望着林夜泛红的眼尾，忽然想起记忆牢笼里他攥着那团蓝光时的模样——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废弃电子厂的铁门在凌晨三点发出刺耳的吱呀声。
林夜贴着生锈的铁皮墙，系统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实时热成像：十二名守卫分布在三层，监控死角集中在西侧通风管道。
苏璃的考古铲尖轻轻叩了叩他肩膀，顺着她的视线，林夜看见二楼转角的摄像头闪了闪红光——那是暗河特有的加密频率。
他们改了防御系统。苏璃的声音像浸在冰里，上周的资料失效了。
林夜的后颈泛起灼烧感。
他闭眼调出三天前吞噬的暗河技术员记忆，指尖在空气里快速敲击：主服务器在地下二层，密码是...
207135。苏璃同时开口，义肢蓝光顺着她的手臂爬向铲柄，和07号实验体的存活天数相同。
林夜猛地转头看她。
月光透过破损的天窗落下来，照见她耳后淡粉色的疤痕——和记忆牢笼里手术台上那个女孩耳后的疤痕，连形状都分毫不差。
走。苏璃已经猫腰钻进通风管道，铲柄在金属管壁刮出火星，三分钟后换班，守卫会去更衣室抽烟。
地下二层的密门是防弹钢铸的。
林夜用系统解析锁芯时，听见门内传来闷哼。
他的指节骤然收紧——是方正的声音。
夜哥？门内的敲击声带着血沫的含糊，他们要开高层会......今晚十二点......
苏璃的铲头抵住门缝，义肢爆发出刺耳的电流声。
钢门发出扭曲的呻吟，林夜趁机撞进去，正看见方正被吊在铁架上，肋骨处的伤口还在渗血，却咧着嘴笑：我就知道你们......
闭嘴。林夜扯下外套裹住他，系统疯狂吞噬着他身上的疼痛记忆——这是代价，但此刻他不在乎。
苏璃已经割断锁链，考古铲在她手里转了个花，刃口精准挑开方正脚踝的镣铐。
跑？方正咳着，没那么容易。
警报声骤然炸响。
陈启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，黑色风衣下摆沾着血，手里的枪正指着他们。
他身后跟着八个戴战术头盔的手下，枪口的红点在林夜三人身上跳动。
林同学。陈启明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，你以为偷了几个记忆就能翻了天？他歪头看向苏璃，苏教授，你当年从实验室逃出去时，也是这么天真。
苏璃的义肢蓝光暴涨。
林夜感觉有滚烫的记忆顺着后颈涌进大脑——是苏璃三年前在图书馆被暗河追杀的画面，她抱着半本《玛雅文明史》从二楼跃下，义肢在地面砸出深坑。
苏璃，带方正走。他的声音发沉，系统提示符在颈后烧出灼痕，这里交给我。
你疯了？苏璃的指尖扣住他手腕，他们有八个人！
但我有八个人的记忆。林夜扯出个带血的笑。
三天前他吞噬了那八个手下在地下拳馆的战斗记忆，此刻那些出拳角度、扫堂腿的力度正顺着神经窜遍全身。
陈启明的枪率先开火。
林夜侧头避开，反手抓住最近的手下手腕，用记忆里的泰拳膝撞顶碎他的肋骨。
苏璃的考古铲旋出银弧，铲背砸在另一个人后颈，金属与骨骼的碰撞声让方正倒抽冷气。
夜哥小心！方正突然喊。
林夜旋身，看见陈启明的枪已经抵住他后腰。
但下一秒——
你忘了？林夜反手扣住陈启明的手腕，昨天下午三点，你在停车场打给上司的电话里说，那小子的系统需要消耗记忆，打持久战他撑不住。他加重手上的力道，所以你带了八个人，想车轮战。
陈启明的瞳孔骤缩。
林夜趁机肘击他面门，在他踉跄时扯下他领口的芯片——和陆沉那枚一模一样。
但你没算到。林夜捏碎芯片，系统提示符的蓝光几乎要穿透皮肤，苏璃在我系统里埋的反追踪程序，能同步吞噬你们的记忆。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八个手下，包括他们的。
陈启明擦了擦嘴角的血，突然笑了。
他后退两步，踢开脚边的遥控器。
刺耳的蜂鸣声中，林夜看见墙角的炸弹计时器开始跳动：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，林同学。他转身冲进黑暗，声音随着脚步声渐远，下次见面，我会让你看着苏教授......
闭嘴！林夜抓起地上的枪就要追，却被苏璃拽住。
她的义肢正抵着方正的伤口止血，抬头时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冷：先带方正走，炸弹还有两分钟。
三人冲出电子厂时，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。
林夜背着方正跑过铁轨，回头看见火光中暗河的标志正在坍塌，却听见系统在耳边低语：记忆吞噬进度91%......
安全屋的灯在巷口亮起时，苏璃突然扶住墙。
林夜这才发现她义肢的接口处渗着黑血——刚才挡炸弹碎片时，她用身体护在了方正前面。
进去。她推开他，我处理下伤口。
林夜没动。
他盯着她耳后的疤痕，又看向自己后颈的系统提示符——此刻那蓝光正和她义肢的光，在夜色里连成一道若有若无的线。
方正突然扯了扯他衣角，递来个带血的小本子：在暗河牢房找到的，好像是实验记录......
封皮上的07号刺痛了林夜的眼。
他翻开第一页，看见熟悉的字迹——是苏璃的。
第1327天，07号实验体存活。
记忆融合度89%。
系统核心......
苏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：先睡吧，林夜。
但林夜知道，今晚没人能睡。
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，后颈的系统提示符突然发出比任何时候都亮的光——像要撕开所有的秘密。
飞卢小说，飞要你好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