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夜的肩背撞在铅板门上时，后颈的汗毛还竖着。
密室里苏璃最后那句不要信任何人像根冰针，正扎在他脊椎骨节间。
他反手扣上门锁的瞬间，地下三层的枪声炸得更响了——是消音器压不住的闷响，混着陈启明嘶哑的怒吼：操你妈的！
那是我女儿！
他摸黑冲进走廊时，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满地碎玻璃。
通风管道里垂下两条腿，黑衣特工正端着微型冲锋枪，枪口正对着密室方向。
林夜的太阳穴突突跳，知识系统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淡蓝的轨迹：特工右手食指即将扣动扳机，左手微调枪托角度，下一秒会有三发子弹穿透铅板门。
时空预判启动的瞬间，他的瞳孔缩成针尖。
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，整个人贴着墙根滑出去半米，右手的格洛克17已经抬平。
特工的枪口火光一闪，子弹擦着他耳尖打进墙里，而他的子弹精准洞穿了对方手腕——系统根据肌肉微颤预判出的射击死角，分毫不差。
左边！陈启明的吼声混着玻璃碎裂声。
林夜旋身，看见另一名特工从实验台后跃起，匕首闪着冷光直刺他咽喉。
他屈肘挡住攻击，反手用枪柄砸向对方太阳穴，骨头碰撞的闷响里，特工像断线木偶般瘫软。
战斗结束得比心跳还快。
林夜踹开最后一个特工的手腕，听着对方痛呼滚进福尔马林池。
陈启明跪在玻璃罐前，膝盖压着碎玻璃，右手还攥着半截椅腿，上面沾着暗红的血。
他女儿陈雨的玻璃罐被打出个拳头大的洞，淡黄色液体正汩汩往外流，少女的指尖在液面下微微抽搐。
他们要毁了样本。陈启明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，他颤抖着摸向腰间，摸出个防水袋扔给林夜，暗河的增援十分钟到，拿地图快走。
林夜接住袋子时，掌心触到纸张的褶皱。
展开的瞬间，红笔圈出的废弃机械制造厂在战术手电下泛着血光。
他蹲下身，从昏迷特工的领口扯下工牌——暗河生物科技，编号0739。
系统瞬间调取数据库：暗河近三月所有运输记录里，这个编号的特工负责过三次特殊货物押运，目的地都是机械制造厂。
苏璃...林夜抬头看向密室方向，铅板门在幽暗中泛着冷光。
机械制造厂有电磁屏蔽室。陈启明扯下衣角按在胳膊的刀伤上，血很快浸透了布料，初代意识载体需要强磁场激活，那里能暂时稳住她。他突然笑了，比哭还难看，我骗了你，之前说的延缓是假的。
但机械制造厂...是暗河最早的实验室，我参与过设计。
越野车在夜色里狂飙时，林夜握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。
副驾上的陈启明盯着窗外倒退的路灯，突然开口：苏璃的机械义肢，是初代首领的改造实验。他喉结滚动，二十年前，他们抓了批孤儿做意识移植，苏璃是唯一活下来的。
她体内封存的...不是意识碎片，是完整的初代意识。
林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，轮胎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。
他想起苏璃解剖台上那截银色神经线，想起她昏迷前浑浊的灰眼睛——原来那些时候她不是在帮他，是在和另一个意识角力？
天网计划的终极开关，是她的脑波频率。陈启明的声音越来越低，暗河要唤醒初代，需要她主动...或者死亡。
机械制造厂的铁门锈成了深褐色，门缝里漏出的风带着金属灼烧的味道。
林夜把车停在五百米外的荒草堆里，战术背包压得肩膀生疼。
他回头看了眼陈启明，对方正往枪里压子弹，指节因为失血泛着青白：我守外围，你进去。
工厂内部比想象中更暗。
林夜的战术手电扫过地面，水泥地上有新鲜的轮胎印——宽约二十厘米，是暗河常用的医疗运输车。
系统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热力图：左侧走廊有三个热源，右侧仓库有两个，核心区域...他的呼吸一滞，热力图正中央有个极强的红点，位置在地下二层。
陷阱来得比预想中快。
第一根绊线在第三级台阶，林夜的脚尖刚要触到地面，系统突然警报：绊线连接着天花板的定向雷。
他猛地后仰，后背撞在墙上，雷片擦着鼻尖飞过去，在对面墙上凿出蜂窝状的坑。
第二道陷阱是红外扫描，他贴着地面匍匐前进，看着扫描线在头顶两厘米处扫过。
当他摸到地下二层的金属门时，后颈突然泛起凉意。
那是被枪口瞄准的直觉——比系统预警更原始的危险感知。
他迅速转身，战术手电的光束里，苏璃正站在五步外。
她的白大褂沾着暗红的血，机械义肢的关节处渗出幽蓝的光。
左手握着的匕首还在滴着液体，不知道是血还是机油。
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——原本清冷的紫瞳完全变成了浑浊的灰，眼白里爬满血丝，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烧穿了。
林夜。她开口时，声音里混着两种音调，一个是她熟悉的低哑，另一个更苍老，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磨，你终于来了。
匕首在她掌心转了个圈，寒光映着她嘴角的笑。
林夜的手指扣住腰间的枪柄，却发现掌心全是冷汗。
他看着这个陪他查过十三起旧案、在解剖台前用骨刀划开腐肉的女人，此刻像被抽走了灵魂，只剩具被操控的躯壳。
苏璃...他轻声唤她的名字，喉结发紧，是你吗？
她的瞳孔突然收缩，灰雾里闪过一丝紫芒，转瞬即逝。
那抹光让林夜的心脏漏跳了一拍——像极了上个月在古墓里，她发现甲骨文时眼里的光。
但下一秒，她的匕首已经刺来。
林夜侧身避开，手臂还是被划开道血口。
疼痛让他清醒，系统开始疯狂计算：她的攻击轨迹比普通特工快37%，力量是常人的2.5倍，每一刀都精准指向他的动脉。
你赢不了的。那苍老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，这具身体，是最完美的容器。
林夜退到墙角，看着她一步步逼近。
月光从头顶的气窗漏进来，照在她脸上，一半是苏璃的轮廓，另一半扭曲成陌生的纹路。
他摸出腰间的麻醉针，却在抬臂的瞬间顿住——如果这针下去，苏璃会不会就此消失？
匕首的寒光在眼前放大。
林夜咬着牙侧身，左肩传来刺痛。
鲜血滴在地面，晕开的红里，他看见苏璃的指尖在颤抖，机械义肢的关节发出艰涩的声响，像是有什么在拼命对抗。
等我。他想起三小时前在密室里对她说的话。
此刻汗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，他却笑了，露出带血的犬齿，苏璃，这次换我抓住你。
黑暗中，苏璃的匕首再次扬起。
林夜的瞳孔里映着她扭曲的脸，却在那灰雾深处，捕捉到一丝极淡的、熟悉的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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