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禾根回到家,走到自己的卧室,依照香蓉的临别交待,果然从枕头下翻出一张店铺租赁合同,合同显示,已经预交了三年租金。这是香蓉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和他妈的照顾之情,特意租下的店铺。
他对香蓉突然心生怜悯,这样一个天资聪慧、文武双全的女孩子,却不得不屈从于家人的胁迫,浪迹天涯,只为了寻找一块虚无缥缈的祖传宝玉。她出手阔绰,显然还是一位富家千金。
这种怜悯转而成为一缕思念,让他自惭形秽。无论从文才讲,从武艺讲,还是从家庭出身讲,他都配不上香蓉。其实,他自始至终对香蓉没有非分之想,这点子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。只是香蓉骤然伸出的援手,让他震惊,让他感慨,让他对她有了一丝好感。
高考成绩公布后,二姐的儿子任嘉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。然而,也彻底打碎了梁禾根通过考上大学改天换命的迷梦。梁禾根深感失望,对考大学彻底失去了信心。但是他并不迷茫,因为香蓉曾经鼓励他,只要放弃这座独木桥,他就能闯出一片新天地。
按照香蓉的临别嘱咐,梁禾根打算拉上老妈开一家饭店。虽然肥婶从来没有上过烹饪班,但是她为了吃上可口的美食,竟然买了十几本烹饪书在家学着做。而且还做出了名气,成为相邻几个村子必请的大厨。
不过,依照肥婶的惰性,忙一两天,那没问题。如果是天天忙,她就会怨天怨地,最后直接躺在床上装病。好在梁禾根早已想好应对之策。
接连几天,梁禾根都躺在床上装病,而且一副病殃殃的样子,说话有气无力,饭也吃不下。
这可吓坏了肥婶。她心急如焚地询问儿子的病情,梁禾根有气无力的回答:“我,我没病,只是心里难受得要命。”
“根崽,娘快急死了。你有什么心病,不能闷在心里,尽管说出来,妈给你想办法。”
“老妈,你也知道的,香蓉对我死心塌地。可是,我却对不起她的真心付出。”
“难道你喜新厌旧,又找了一个?这可不行。妈认准的媳妇就是香蓉。”
“我,我,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有事直说呀!在妈面前还遮遮掩掩的。”
“香蓉的父母曾经托熟人打探我们家的底细,他们嫌弃我们家房子太破旧,说是必须起新屋,才能将香蓉嫁过来。就咱家的情况,这新屋猴年马月才能建好呀!”
肥婶听了,总算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。但是,家里的财务情况,她在清楚不过。她现在有些后悔,以前是吃得太多了,吃得太好了。如果节俭过日子,建新房的钱就用不着发愁啦。她想了想,说:“干脆到信用社贷款起屋。”
“我们家一穷二白,没有抵押物,信用社的人不会放贷给我们。”
“要不,把你身上的玉卖了,兴许能值不少钱。”
“我早就问过珠宝行的老板,这块玉也就值几百块钱。”
肥婶逼不得已,想了一个更狠的招:“听说,有好多人在沿海发达城市乞讨,发了大财。不如我们全家去那里讨钱,这样子就能轻轻松松地把新屋建起来。”
“我可丟不起这个脸。要是让香蓉知道了,她一定不会嫁给我。老妈,你常说,姜还是老的辣。可是,你出的尽是些馊主意。”
肥婶被儿子呛了一顿,只好绞尽脑汁,想得头昏脑涨,浑身酥软,感觉必须去床上躺一会儿才能缓过劲来。她只好问儿子:“根崽,你有没有好办法?”
梁禾根等的就是这一句话,他将计就计地说:“老妈,办法倒是有,只怕你不肯。”
肥婶很无奈地说:“为了给你讨媳妇,你把老娘卖了,老娘也只能认栽。”
梁禾根眼见时机成熟,便说道:“我想开一家饭店,请你去当大厨。”
肥婶见儿子精神抖擞,完全换了一个人,就知道自己中套了,老姜竟然敌不过嫩姜啦。可是,她也不能拒绝,就干脆挑明了说:“根崽,总算你有良心,没有把老娘卖了。不过,老娘丑话说在前头。我只管做早点和炒菜,其他事一概不管。”
梁禾根满心欢喜地答应了。他手头上还有一千多块钱,这些钱也是香蓉留给他的。梁禾根首先办理了饭店的营业执照以及相关的证件,然后购买了锅碗瓢盆桌椅等必需品。饭店的招牌也挂起来,取名为肥婶饭店。
一切准备妥当,梁禾根就把老妈接过来。肥婶对办厨颇有经验,她检视了儿子购买的物件,将儿子遗漏的物料记在本子上,然后嘱咐儿子将遗漏的物料一一买回来。
梁老头也跟过来,他欢快地将店里的锅碗瓢盆,清洗得干干净净,将桌椅擦洗得锃亮。他又帮着妻子铺好席子毛毯,肥婶住店铺里间,梁禾根睡在夹层。
老两口忙完,又查看了店铺的地理位置,不由地夸赞儿子非常有眼光,租了一间好店铺。他们却不知道,此店铺是香蓉费了千辛万苦,才找到的。
店铺门前是一条沥青大道,右边是一条小巷,通向居民区,左边隔壁就是国营百货大商场,旁边不出十步便是一所中学。不过,这周边一带还有四家饭店,其中有三家是国营饭店。梁老头忧心忡忡,怕抢不过人家的生意。由于家里的鸡鸭还需要人喂养,他只好独自回家。
肥婶却信心满满,觉得自己的厨艺不输任何人。她亲自选了一个黄道吉日,饭店开张那天,她把老公和二女梁如兰都喊过来帮忙。
梁禾根还依照书上的计策,搞了一个促销活动。开业前三天,早点买一送一,中餐晚餐打八折。果然不出所料,生意异常火爆。梁老头和儿子忙得团团转,肥婶忙得大汗淋漓,梁如兰大呼吃不消,就躲到里间偷懒去了。
本以为过了三天促销期,生意会清淡一点。没想到,第四天的生意依旧不错,这多亏了肥婶高超的厨艺。她这几天忙得像个陀螺似的,转个不停。
梁如兰见饭店生意好,便坐地起价,必须入股分红,否则不干了。
梁老头见状,顿时火冒三丈,当即把二女赶回家。然后,他连夜回村,将外孙女牛大花送到饭店帮忙。
牛大花是梁晒兰的大女儿,初中就辍学了,平素跟着爷爷奶奶在家务农,才十七岁,已经出落得像个大姑娘。她干起活来,比她娘还要麻利。
肥婶见了,也是满心欢喜。因为牛大花干活又麻利又勤快,从不偷懒。而自己的二女儿是村里出了名的懒婆娘。
梁禾根本来担心二姐闹事,没想到老爹平素沉默寡言,处理事情来却雷厉风行,一点儿不拖泥带水。
这几天,梁老头把家里事都托付给邻居。作为一家之主,他有责任将饭店扶上正道。当饭店的经营步入正轨,任凭老婆儿子怎么劝说,他却毅然决然地回家务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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