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棋枰现真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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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月上柳梢头时,苏砚的鞋底碾过禁军校场后墙的碎草。

老槐树的影子在她脚边织成网,她借着月光展开袖中拓纸——那是方才在茶楼借捡账簿之机,用软炭拓下的裴烬靴筒暗格银器纹路。

指尖触到拓纸上细密的锯齿纹,她喉间发紧,这纹路与父亲旧案里隐卫余孽密报上的压痕,终于严丝合缝对上了。

苏典簿查案,总爱挑月最亮的时候。

青衫掠过草叶的轻响裹着松墨香撞进耳中,苏砚的指尖在拓纸上骤然收紧。

她没回头,却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——裴烬的声音比茶楼里更低,像浸了夜露的青铜剑,带着淬过毒的冷。

可苏典簿可知,这磁石淬毒需用司籍局特制的藏蓝墨?

藏蓝墨三个字像惊雷劈在头顶。

苏砚猛地转身,袖中早备好的毒参粉末顺着指缝撒向腰间烛火——这是她前日在司籍局库房翻到的,专克隐卫闭息功的呛喉粉。

呛人烟雾腾起的刹那,她拽住裴烬青衫袖口,借势将人往树影里带,三年前御史暴毙案,死者书房暗格里有影督的指纹。

裴烬的呼吸顿在烟雾里。

他反手扣住她脉门的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腕骨,袖中却有半枚私章滑落——青铜质地,边缘磨得发钝,正中央影字残痕与苏承旧案卷宗上被刮去的印记严丝合缝。

苏砚借着他发愣的刹那跃上房梁,腰间父亲留下的残章在风里翻卷,与那半枚私章相触时竟发出金石轻响。

二十年前护逆案,影督父亲为保你性命,独揽灭门之罪。她悬在梁上俯视裴烬,月光穿透他青衫,照见他喉结剧烈滚动,您以为隐卫被清洗是因护逆,可您父亲护的...

裴烬的瞳孔骤缩成针尖。

他扣住暗器机关的手指突然松开,银器当啷坠地,在地上滚出半圈,刃口映着月光,竟与苏砚袖中拓纸纹路分毫不差。

你从何时起......

从在茶楼见你叩玉杯,阿七便松了手。苏砚跳落时带起一阵风,卷走他脚边的私章,隐卫暗号传得再隐秘,也瞒不过司籍局的旧卷宗。

东方泛起鱼肚白时,司籍局当值的小吏在偏殿找到苏砚。

她跪接新旨的姿势像尊玉像,指尖捏着圣旨边角——圣笔用的藏蓝墨,与禁军毒案里暗器磁石上的墨迹,连晕染的水痕都一模一样。

苏典簿,东阁典籍交接仪式......小吏的话被风卷散。

宫墙后突然掠过一抹玄色披风,腰间缠枝莲纹在朝霞里红得刺眼,像要渗出血来。

苏砚望着那抹影子消失的方向,将圣旨攥进掌心,父亲残章上的暗纹硌得掌心生疼——她终于明白,为何这二十年来,所有指向旧案的线索都像被一只手轻轻抹掉。

回禀大人,东阁那边说......

备车。苏砚打断小吏,转身时袖中私章与残章相碰,发出清越的响。

她望着司籍局朱漆大门上掌史二字,唇角勾起极淡的笑——明日的典籍交接仪式,该让某些沉在卷宗里的真相,见见天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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