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柱影现真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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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子夜的司籍局像被墨汁浸透的纸页,月光从廊角斜切进来,在青石板上割出银亮的棱。

苏砚裹着墨色斗篷贴墙而行,靴底碾过几片枯槐叶,细碎的声响惊得她后颈发紧——这是她第三次确认东廊无人,可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跟着。

第三根承重柱就在眼前。

她借着月光数砖缝:第三道、第七道、第十二道……指尖触到那片微微晃动的青瓦时,掌心的薄汗洇湿了帕子上未干的血渍。

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布防图还在袖中,此刻正隔着一层绢纱抵着她的腕骨,像块烧红的炭。

咔。青瓦被轻轻抠起,墙内竟藏着个巴掌大的铜匣。

苏砚屏住呼吸,指甲掐进掌心才没让手发抖——父亲教她翻卷宗时说过,越紧要的东西越藏得深,可这铜匣上的锁扣,分明是司籍局首座才有的云纹暗码。

啪嗒。锁开的瞬间,她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。

匣内躺着半卷泛黄的麻纸,边角焦黑,却能看清护逆案三个血沁的大字。

苏砚指尖发颤地展开,第二行墨迹突然刺进瞳孔——同谋者:司籍局典簿孙承安。

孙承安?

她猛地咬住下唇。

现任司正孙临渊的字正是承安,二十年前他不过是个典簿,如何能与隐卫勾结篡改罪录?

袖中突然坠了坠。

她摸出赵衡祖父的贪腐账本,那页茶渍斑斑的纸角与残页并在月光下——两页纸的折痕竟完全重合,连虫蛀的小孔都对得严丝合缝。

苏砚喉间泛起腥甜,摸出螺子黛在残页边缘轻描,藏蓝墨线缓缓浮出:银钱过手三户,终入御史台

砰!

东廊尽头的月洞门被踹开。

苏砚本能地缩进柱后,铜匣当啷掉在地上。

月光里两个身影疾步而来,前面穿绯色官服的正是孙司正,后随的黑衣人腰封上绣着墨色影字——和裴烬昨日系的那枚,连缠枝莲纹的针脚都分毫不差。

东西可带来了?孙司正的声音发紧,那小蹄子今夜若拿到残页,咱们二十年的局...

影卫只收钱办事。黑衣人压低嗓音,腰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您要的浸血磁针,能引大理寺的审刑犬发疯的,都在这。他抛来个油皮纸包,孙司正接得太急,纸包裂开条缝,几枚黑沉沉的针滚落在地,针尖还挂着暗褐色的血痂。

苏砚胃里翻涌。

她捂住嘴后退,后腰撞在柱础上,喉间的腥甜再也压不住——咳!带血的参渣溅在青石板上,混着方才拓印残页的硫磺火漆。

谁?孙司正猛地转头。

苏砚心下大寒,抄起铜匣就要跑,却见黑衣人已抽出短刀,刀光映着他腰间影字,像团烧红的铁。

别慌。孙司正突然笑了,这东廊的柱子,每根都有机关。他指尖敲了敲第三根柱身,苏砚藏在柱后的脚突然陷进个地坑——是块活动的砖!

她摔进半人高的暗格里,头顶的砖咔地合上,只剩条细缝漏进月光。

暗格里霉味熏得人睁不开眼。

苏砚摸到内壁有凸起的刻痕,摸索着竟是父亲的承字花押。

她颤抖着摸出帕子,将残页与磁针拓印在火漆上,又摸出藏在发间的银簪,挑开暗格顶部的砖缝——吴典记的窗就在斜上方,他总爱把窗留道缝透气。

啪。拓印好的纸团精准掉进窗缝。

苏砚刚缩回手,头顶传来孙司正的冷笑:苏承的女儿,终究还是太嫩。暗格突然开始晃动,她跌坐在地,听见孙司正的脚步渐远,黑衣人压低声音道:影督那边...您确定他不知情?

影督?

裴烬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。

苏砚摸向腕间的布防图,那红点与影字重合的位置,此刻像被火烫了个洞。

暗格的砖终于不再动。

苏砚爬出时,天已泛白。

她攥紧铜匣冲进大理寺,当值的刘寺丞刚掀开轿帘,就被她抖开的残页和拓印惊得踉跄:这...这是二十年前的密档?

孙司正被押出来时,绯色官服皱成一团。

他突然挣开差役,扑到苏砚面前,眼睛红得像血:你以为翻了旧案就能替你爹正名?

苏承私改罪录是铁证!

他女儿...也会被钉在司籍局的耻辱柱上!

苏砚后退半步,晨光里东廊第三根柱影斜斜扫来。

那道影子那么长,那么直,恍惚间竟与记忆中父亲被押赴刑场时的背影重叠——他当时也是这样,脊背挺得像根柱,血从额角滴在青石板上,开出一朵朵红梅。

苏典簿?刘寺丞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。

她转头时,瞥见陆婉仪的鎏金步摇在街角一闪——那姑娘正踮脚往司籍局东阁望,腕间银镯的缠枝莲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身后跟着两个抬着檀木箱子的仆役,箱盖上刻着礼器验章四个大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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