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洞里的月光被裂隙吹来的风揉碎，林小满的战术靴碾过碎石，带起一片细微的响动。
程野用绷带草草缠住渗血的拳头，利威尔的立体机动装置在腰间磕出轻响，苏夜把终端碎片塞进卫衣兜时，金属边缘划得掌心生疼——但谁都没说话，只有山风卷着远处漩涡的嗡鸣，像根细针往人耳朵里钻。
走。林小满把山姆的纸条折成小方块，塞进战术背心最里层的暗袋。
那里还装着她便利店工牌，塑料壳边缘被磨得发亮，往东南方向三公里有处废弃矿洞，山姆上个月值夜班时跟我提过，说那地方能屏蔽次元波动。
苏夜抬起头，发梢沾着血痂：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？
他说要在矿洞墙上画涂鸦。林小满已经当先往洞外走，军靴踩碎一截枯木，画他妈妈的笑脸。
程野闷哼一声，把突击步枪扛上肩。
利威尔的手指在瓦斯罐接口处顿了顿，最终还是扣紧了握柄。
陆沉舟落在最后，经过山姆尸体时，他弯腰扯下对方颈间的银十字架——那是山姆总说要送给他妈妈的生日礼物。
出了山洞，裂隙里的黑色漩涡又大了一圈。
林小满望着那团翻涌的黑雾，忽然想起便利店打烊后，她蹲在店门口吃关东煮，山姆蹲在旁边嗦萝卜：小满姐，你说要是有天我能去动漫世界，最想带妈妈看什么？
看樱花。她当时随口答，或者...看她年轻时候爱追的那些动画结局。
现在那团黑雾里，仿佛能看见无数光点在撕扯，像极了被揉碎的动画画面。
林小满咬了咬后槽牙，加快脚步。
矿洞入口藏在一片荆棘丛后，苏夜用终端碎片挑开藤蔓时，金属刮擦声惊飞了几只夜枭。
洞内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，程野打着手电筒照向洞顶，岩石缝隙里渗出的水在地面积成小潭，倒映着众人紧绷的脸。
山姆的纸条。林小满靠在潮湿的岩壁上，把折成方块的纸摊开，他写归零仪式需以月相为引，祭坛悬于裂隙心，结合之前截获的情报，时之噬的最终计划应该和次元壁崩塌有关。
苏夜摸出终端开始敲击，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青：我黑进过他们的旧数据库，归零这个词出现过三次——前两次都是试验，第三次备注是完美融合。她突然顿住，指尖在键盘上发抖，结合最近次元壁异常波动的数据...他们要把所有动漫世界和现实世界强行合并。
合并？程野拧紧眉，那我们会被传送到动漫世界？
不是传送。陆沉舟的声音像浸了冰，是抹除所有世界的边界，让所有存在都变成...莫德的提线木偶。他攥着山姆的十字架，银链在掌心勒出红痕，我妹妹陆瑶，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说，她听见时之噬的人说媒介需要纯粹的共鸣。
洞外突然刮起一阵怪风，吹得矿灯摇晃，阴影在众人脸上跳成碎片。
他说得没错。
清甜的女声在头顶响起，安琪拉的身影从光尘中浮现，月白色裙裾扫过积水，归零仪式一旦启动，所有次元会被压缩成一个由莫德意志主导的空间。
而陆瑶...她的灵魂天生能与次元壁共鸣，是启动仪式的核心媒介。
陆沉舟的指节发出脆响，林小满看见他喉结动了动，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卡在那里。
她伸手碰了碰他手背——那双手常年握枪，虎口全是老茧，此刻却冷得惊人。
我们会救她。她轻声说，一定。
安琪拉的目光扫过众人，最终停在林小满脸上：要阻止仪式，必须找到祭坛。
根据山姆的地图...她抬手画出一道光轨，岩壁上立刻浮现出立体投影——裂隙中心悬浮着一座青铜祭坛，无数锁链从云层垂落，将其固定在黑雾漩涡上方。
现在去。林小满扯下战术背心上的血迹斑斑的绷带，重新系紧护膝，苏夜，定位祭坛坐标；程野，检查弹药；利威尔，立体机动装置的瓦斯罐够不够？
三罐满的。利威尔把装置甩上肩，够我飞三个来回。
苏夜突然骂了声脏话，终端屏幕爆出一串乱码：他们升级了防御系统！
坐标被加密，连信号都被屏蔽了——这他妈根本不是普通的防火墙！
林小满凑近看，只见屏幕上的代码像活物般扭曲，偶尔闪过几行血红色的警告：擅闯者，死。
让我试试。安琪拉指尖轻点终端，一道白光渗入屏幕，那些扭曲的代码瞬间凝固，时之噬用了次元核心的能量加密，只有与次元共鸣的人能破解。她转头看向林小满，你体内有我之前注入的能量，或许能感知祭坛结构。
林小满还没反应过来，一股暖流已从眉心窜遍全身。
她本能地闭上眼睛，眼前浮现出无数光带——金色的是现实世界，蓝色的是《名侦探柯南》，赤色的是《进击的巨人》...所有光带都指向裂隙中心那团最浓的黑雾，黑雾中，一座青铜祭坛正在缓缓旋转，中央立着一枚蓝光流转的水晶。
水晶是核心能源。她猛地睁眼，额角渗出细汗，破坏它，就能中断仪式。
你们以为能轻易得手？
阴恻恻的笑声从洞外传来，格林的身影踏着黑雾走进来，紫色法袍上沾着新鲜血渍。
他的瞳孔泛着诡异的幽蓝，法杖顶端的骷髅头正滴下墨绿色液体：天真。
话音未落，矿洞四壁突然爆出刺目白光，数道半透明的能量屏障将众人困在中间。
程野挥拳砸向屏障，拳头像砸在棉花上，反震得他手腕发麻；利威尔的立体机动装置射出钢索，却被屏障弹开，撞在岩壁上溅出火星。
这是次元屏障，你们的物理攻击没用。格林舔了舔嘴角，法杖一挥，洞外涌进十几只皮肤灰白的傀儡怪物，它们关节扭曲着弯曲，指甲长得能戳穿钢板，陪我的小宝贝们玩玩吧——等你们死了，我会把陆瑶的灵魂做成项链，挂在祭坛最显眼的位置。
陆沉舟的枪已经顶在太阳穴上，却被林小满一把压下。
她盯着屏障，刚才感知到的光带还在脑海里盘旋——屏障并非无懈可击，每道蓝光交汇的地方，有极细的暗纹。
看屏障的纹路。她拽着陆沉舟的手腕，指向右上角，蓝光最淡的位置，有三个重叠的节点。
陆沉舟眯起眼，枪口微微偏移：你确定？
山姆用命换的机会，我不会错。林小满的声音像淬了火的刀，开枪。
砰！
第一发子弹精准击穿节点，屏障出现蛛网般的裂纹；第二发、第三发紧随其后，裂纹瞬间蔓延。
程野趁机扑向最近的傀儡，拳头裹着风声砸在怪物颈侧——那是他当特种兵时练的锁喉手，能直接捏碎人类颈椎。
傀儡的头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，却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，胸腔里传出齿轮转动的声响。
是机械核心！苏夜抄起程野掉在地上的战术刀，一刀捅进怪物心口，金属碰撞声中，一块刻着符文的青铜碎片掉了出来，毁掉这个！
利威尔的立体机动装置终于派上用场，他像只黑鸦般掠过众人头顶，钢索缠住最后一只怪物的脖子，借力荡到洞顶，反手将瓦斯罐砸向怪物心口——轰的一声，青铜碎片炸成齑粉。
屏障彻底碎裂的瞬间，格林的脸色终于变了。
他转身想逃，却被陆沉舟一枪打穿小腿。
男人踩着他的手腕，枪口抵住他眉心：陆瑶在哪？
祭坛...中心。格林疼得冷汗直冒，却笑得更疯，你们就算到了那里又怎样？
仪式已经启动——
闭嘴。林小满扯住他的法袍，把战术刀抵在他喉结上，带我们去祭坛。
矿洞外的裂隙漩涡发出轰鸣，像是某种古老的号角被吹响。
众人跟着格林爬出矿洞时，月光已被黑雾完全吞噬，只能看见远处有团幽蓝的光——那是祭坛的位置，悬浮在裂隙中心，像颗坠在深渊里的蓝宝石。
当他们站在祭坛下方的悬崖边时，空气里的能量波动已经强到让人耳鸣。
苏夜的终端自动弹出警告：次元能量过载，建议撤离。但没人动，林小满望着祭坛台阶上密密麻麻的符文，能清晰感知到那些符文里流动的恶意——那是无数被抹除意识的灵魂在哀嚎。
上去。她迈出第一步，战术靴踩在悬空的石阶上，竟像踩在实体地面般踏实。
陆沉舟跟在她身后，手指始终搭在扳机上；程野断后，突击步枪左右扫视；利威尔调整着立体机动装置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。
祭坛大门在众人靠近时自动打开，青铜门内涌出的风带着浓重的血腥气。
林小满的心跳突然加快，她能感觉到，那枚蓝光水晶就在门后，而在水晶旁边
瑶瑶！
陆沉舟的嘶吼像炸雷般劈开空气。
林小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，只见祭坛中央的石台上，陆瑶被锁链穿肩锁在水晶旁。
她的眼睛空洞得像两个黑洞，嘴角挂着血，却还在笑——那笑容和陆沉舟钱包里的全家福照片一模一样，只是没有温度。
欢迎来到末日的起点。格林的声音从门后传来，他不知何时已经爬了上来，倚在门框上舔着伤口，倒计时，开始。
话音未落，祭坛地面突然泛起红光，无数符文从石缝里钻出来，组成巨大的魔法阵。
水晶发出刺目的蓝光，照得众人睁不开眼，林小满听见陆瑶的声音，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：哥...疼。
陆沉舟的枪掉在地上，他冲向石台，却被突然升起的能量墙挡住。
林小满想去拉他，却感觉脚下的地面在震动——不是普通的震动，是像有只巨手在撬动整个空间，岩石裂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，裂缝里渗出幽绿的光，像极了怪物的眼睛。
小满！苏夜的尖叫混着程野的怒吼，在剧烈的震动中显得格外模糊。
林小满死死攥住陆沉舟的手腕，望着石台上的陆瑶，突然想起便利店监控里，陆沉舟第一次来找她时的样子——他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，站在关东煮机前，说：听说你能穿越动漫世界，我需要你找我妹妹。
现在，他的西装已经破了，脸上全是血，却还在拼命捶打那面能量墙。
林小满望着他泛红的眼尾，突然觉得，那些震动声、符文光、水晶的蓝光，都变成了背景音。
她摸出战术背心里的工牌和山姆的纸条，对着陆沉舟大声喊：我们还有机会！
但回答她的，是更剧烈的震动。
祭坛的穹顶开始坍塌，碎石像雨点般落下。
程野扑过来推开苏夜，利威尔的立体机动装置射出钢索，勾住即将坠落的石梁。
林小满被陆沉舟护在怀里，听见他在她耳边说：如果我死了，帮我告诉瑶瑶...我没怪过她跑出去看动漫展。
不会死的。林小满咬着牙，指甲掐进掌心，我还没带你去便利店吃第二份半价的关东煮。
震动越来越剧烈，地面裂开的缝隙里，黑雾正疯狂涌出。
林小满望着石台上的陆瑶，望着那枚正在吸收她灵魂的水晶，突然想起山姆临死前在她手心写的最后一个字——砸。
她笑了，血从嘴角滴在战术背心上，开出一朵鲜艳的花。
陆沉舟，她抬头看他，眼睛亮得像星子，帮我把枪捡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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