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是被消毒水的气味呛醒的。
她迷迷糊糊睁开眼，首先撞进视线的是陆沉舟紧绷的下颌线。
他半跪在病床边，骨节分明的手正攥着她的手腕，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间那道新添的血痕——那是前日裂隙坍塌时，他为拽她出险境被碎石划开的。
醒了？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金属，抬眼时眼底红血丝密得吓人，医生说你失血过多，再睡半小时就该送重症监护了。
林小满想笑，却扯动了肋下的伤口。
她低头，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病号服，左腹缠着渗血的纱布——那是祭坛落石砸出来的伤。
程野和苏夜守在病房门口，前者抱着战术背包，后者正用手机敲敲打打，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青。
莫德的声音...她刚开口，陆沉舟的手指就轻轻按在她唇上。
裂隙闭合了，但监控显示能量波动异常。他俯身，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，你昏迷时，苏夜黑进了系统终端——猎人考试的准考证，三天后生效。
林小满瞳孔微缩。
前日祭坛异变后，系统任务栏果然弹出新提示：【完成猎人考试，获取猎人执照（奖励：次元终端权限 50%）】。
她当时就明白，莫德所谓的游戏，不过是把他们推进更大的棋盘。
三天后清晨。
猎人考试入口设在废弃的第五码头。
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块电子屏，猩红大字滚动：第287届猎人考试——生存者入场。
林小满裹着件灰卫衣站在阴影里，左腹的伤还在隐隐作痛。
她望着广场上攒动的人群，喉间泛起冷笑——这些考生里，有扛着巨型镰刀的肌肉男，有指尖缠绕电流的银发少女，甚至还有个穿着哥特裙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逗流浪猫。
那是艾文。陆沉舟突然低声道，顺着他目光望去，穿墨绿风衣的男人正倚着集装箱，手里转着柄淬毒短刀。
他眉骨有道刀疤，眼尾上挑，看人的眼神像在看案板上的肉。
那边那个粉毛。林小满用下巴点了点正给流浪猫喂面包的女孩，刚才她给摔倒的小孩治好了膝盖。
治愈系能力者，有用。
话音未落，刺耳的蜂鸣声炸响。
穿黑西装的女人踩着细高跟从铁门后走出，她耳后纹着猎人协会的银质徽章，目光扫过人群时，像冰锥扎进骨髓：我是莉莉，狄克考官的助理。她举起扩音器，第一轮考试：穿过迷雾森林抵达终点。
违规者——她顿了顿，指节敲了敲腰间的配枪，直接淘汰。
人群骚动起来。有考生举手提问：森林里有什么？
陷阱、幻兽、同类。莉莉扯了扯嘴角，哦对了，伪装成普通动物的猛兽，咬断喉咙只需要三秒。
林小满眯起眼。
她注意到莉莉说同类时，目光有意无意扫过艾文——那男人正用刀尖挑开指甲，像是完全没把警告放在眼里。
组队吗？
清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粉毛女孩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，发梢沾着刚才喂猫时蹭的面包屑：我叫米娅，治愈系能力者。
刚才看你分析地形的样子...你需要后勤对吧？
林小满笑了。她喜欢聪明人。
三人组（陆沉舟坚持要跟）踏进迷雾森林时，晨雾正浓得像牛奶。
林小满摸出从便利店顺来的指南针——系统没剥夺她的现代工具，这是她的优势。
左前方十米有陷阱。她突然拽住米娅的手腕。
女孩刚要抬脚的地方，枯枝下隐约露出铁丝的反光。
林小满蹲下身，用匕首挑起覆盖的落叶，果然看见个涂着绿色毒汁的捕兽夹。
你怎么发现的？米娅瞪圆眼睛。
陷阱周围的草被压得太整齐。林小满站起身，野生环境里，动物不会走直线。
陆沉舟没说话，却默默把她护在身侧。
他掌心还留着前日救她时的血痂，此刻正按在腰间那把从黑市搞来的战术刀上。
变故发生在半小时后。
迷雾里突然飘来婴儿的哭声。
米娅脚步一顿，眼眶瞬间泛红：我弟弟...他小时候也这么哭
别听！林小满猛拍她后背。
女孩一个踉跄，哭声突然变成女人的尖叫：救命啊——有人推我！
幻音鸟。陆沉舟的刀已经出鞘，用声音干扰猎物，弱点在喉囊。
林小满却摇头：前世看《全职猎人》动画时，官方设定集说过，幻音鸟的核心在尾羽根部的菱形鳞片。她从口袋里摸出便利店用来捆关东煮的细铁丝，快速缠在匕首柄上，它们模仿的声音越真实，飞行速度越慢——看！
雾色翻涌间，三只靛蓝色的鸟扑棱棱冲来，尖喙泛着寒光。
其中一只正模仿着林小满母亲的声音：小满，回家吃饭了...
她瞳孔骤缩。
前世母亲车祸去世的画面闪过，喉间泛起腥甜。
但她咬着舌尖，在鸟群扑到面前的瞬间，反手甩出匕首。
叮！
金属刺穿鳞片的脆响。
那只幻音鸟发出刺耳的尖叫，尾羽间一片菱形鳞片迸裂，鲜血溅在雾里，其他两只立刻振翅逃向深处。
米娅捂着嘴：你、你怎么做到的？
痛觉清醒法。林小满扯下卫衣袖子擦刀，指腹上还留着咬出的血珠，声音再真实，痛觉不会骗人。
陆沉舟突然拽住她后领。
地面轰然塌陷。
林小满跌进深坑时，听见头顶传来艾文的冷笑：弱者就该被淘汰。她摔在腐叶堆上，抬头正看见那男人用刀尖挑起块碎石，扔进他们刚才站的位置——那里立刻腾起绿色毒烟。
这陷阱是连环的。陆沉舟蹲下来检查她的伤，你没事吧？
我没事。林小满揉着发疼的后腰，借着陆沉舟手机的冷光打量坑壁——上面爬满碗口粗的藤蔓，叶片油亮得反常。
她扯下一片叶子，用匕首划开，里面渗出透明黏液。
弹性。她眼睛一亮，这些藤蔓的纤维结构像橡胶树，拉断前能承受三百公斤重量。她把匕首递给陆沉舟，你先爬，用刀划开藤蔓固定点，我和米娅在下面推。
陆沉舟没废话。
他踩着坑壁凸起的石块，单手拽住藤蔓猛拉——藤蔓发出吱呀的声响，却没断。
他借着力道纵身一跃，指尖扣住坑沿的岩石，肌肉绷得像铁铸的。
米娅，治愈术！林小满扶住女孩的腰，把你的能量输进我手臂。
米娅咬着唇点头。
温暖的光从她掌心涌出，顺着林小满的手臂注入藤蔓。
原本半硬的藤蔓突然膨胀，像充了气的橡胶管。
林小满趁机拽住藤蔓，大喝一声：拉！
陆沉舟借势一扯，藤蔓瞬间绷直成弹簧。
林小满感觉脚下一空，整个人被弹向坑口。
她抓住陆沉舟的手腕，在他掌心用力一按——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。
上来了！
当三人跌坐在坑边的草丛里时，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
艾文的骂声穿透迷雾：该死的毒刺！
林小满拍了拍身上的土，望着迷雾深处勾了勾唇。
抵达终点时，夕阳正把天空染成血红色。
莉莉站在写着1/300的木牌前，手里的平板闪着冷光。
她扫过林小满三人，指尖在通过键上顿了顿：下一轮考试...会有趣得多。
林小满没接话。
她注意到码头尽头的灯塔上，有个白发老人正倚着栏杆抽烟。
他穿件洗得发白的猎人制服，胸口别着枚镶钻的元老徽章——那是猎人协会十二支之一的马克。
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时，在林小满脸上多停了两秒。
那是马克元老。陆沉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，三年前他反对过狄克的考试改革方案。
林小满摸了摸左腹的伤口。
莫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：游戏才刚刚开始。但此刻她望着米娅给受伤考生包扎的背影，望着陆沉舟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，突然笑了。
游戏？她低声道，该怕的是他们。
灯塔上，马克掐灭烟头。
他望着林小满的方向，摸出怀表打开——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，照片里的女孩穿着和林小满同款的便利店围裙，正举着关东煮对镜头笑。
陆瑶...他喃喃道，你妹妹，好像找到了。
迷雾森林外，猎人协会的直升机掠过天际。
舱内，狄克考官摸着下巴上的胡子，盯着平板里林小满的资料照片。
他按下通话键：第一轮淘汰了217人？
不错。
但有个麻烦的。莉莉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，那个叫林小满的女孩，她破解了幻音鸟的弱点，还带着陆沉舟和治愈系考生突围。
狄克笑了：有意思。
让他们进第二轮。他指节敲了敲面前的玻璃罐，里面泡着颗泛着幽蓝光芒的晶体——那是从裂隙里提取的能量核心，我倒要看看，她能不能活着拿到猎人执照。
夜风掀起林小满的衣角。
她望着远处亮起的第二轮考试指示牌，耳麦里突然响起苏夜的声音：小满，我黑进了猎人协会数据库——第二轮考试地点，是当年陆瑶失踪的死亡岛。
林小满的手指猛地收紧。
她望着陆沉舟的背影，喉间泛起甜腥的誓言。
这一次，她不会再让任何人，从她手里夺走重要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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