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的鞋跟碾过一片碎玻璃,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。
她的目光牢牢锁着那团贴在透明牢房上的影子——此刻那影子的手指正沿着玻璃缓缓滑动,在冷硬的材质上洇出一道水痕,像极了困在琥珀里的蝴蝶在挣扎。
姐姐......苏夜的声音带着哭腔,被夜风撕成碎片,我头好疼...
程野的手指在她掌心微微抽搐,像濒死的鱼。
林小满深吸一口气,将两人的手按在实验台边缘的金属凹槽里——那是方才艾米丽指给她的应急电源接口,电流通过皮肤时,苏夜猛地一颤,瞳孔里的混沌退了些:这里......有电流的味道......像爸爸的实验室......
坚持住。林小满俯身时,胸口的灼烧感突然化作滚烫的暖流,顺着血管窜到指尖。
她这才发现,自己的手背不知何时浮起淡金色的纹路,正沿着脉络往手腕攀爬,像某种活过来的符咒。
透明牢房近在咫尺。
林小满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人:那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,银发用皮筋随意扎起,左眼下方有颗泪痣,此刻正贴在玻璃上,瞳孔里的光比月光更锋利。
你是艾琳。林小满脱口而出,记忆里突然涌进碎片——在《进击的巨人》副本里,她曾在敌方档案里见过这个名字,暗黑秩序最顶尖的记忆专家,三年前失踪。
林小满。艾琳的声音像冰锥敲在玻璃上,你胸口的符文是引魂印,只有被记忆选中的人才能激活。
我知道你为什么来——你的朋友中了记忆重置仪的余波,再拖半小时,他们会彻底忘记自己是谁。
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:怎么救他们?
记忆之源。艾琳的指尖抵在玻璃内侧,与林小满的手背隔着一层透明屏障,所有被篡改的记忆都储存在那里,但只有记忆守护者梅林能带你找到它。
梅林?
他在废弃的精神研究所。艾琳突然抬头看向实验室穹顶,三分钟后会有巡逻队经过东走廊,你需要制造混乱。
林小满反手摸向腰间——那里别着艾米丽塞给她的微型燃烧弹,是用实验室酒精和镁条临时做的。
她冲躲在通风管道口的艾米丽打了个手势,后者立刻举起改装过的平板电脑,屏幕上跳动着红色的倒计时。
苏夜,程野,抓住我的衣角。林小满扯下外套系在腰间,燃烧弹被她精准地抛向西侧的化学试剂架。轰的一声,淡蓝色火焰裹着刺激性气体腾起,警报声骤然炸响。
巡逻队的皮靴声从走廊传来时,林小满已经带着两人闪进监控盲区。
艾米丽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,牢房外的电子锁闪过三次红光后滴地一声弹开。
艾琳迈出牢房的瞬间,空气里浮起细碎的荧光颗粒,像是被囚禁多年的记忆终于获得自由。
暗黑秩序用记忆重置仪抽取人类的情感记忆,转化为控制心智的能量。艾琳扯下手腕上的定位环,扔进燃烧的火团,他们的主控制室藏着遗忘晶核,那是整个系统的核心。
但要摧毁它,必须先找到记忆之源。
梅林在哪?
废弃精神研究所。艾琳指向窗外,月光下,远处的山影里露出半截残垣,但路上会有麻烦——苏夜和程野的记忆碎片正在排斥重置程序,他们会攻击你。
林小满低头看向苏夜。
此刻少女的睫毛在颤抖,原本清澈的眼睛里翻涌着黑雾,像被搅浑的泉水:姐姐......你不是真的......爸爸说过,陌生人会用糖骗小孩......
我是真的。林小满握住她的手,将方才在实验室捡到的银色钥匙塞进她掌心,这是你上周在游戏厅赢的抓娃娃机钥匙,你说要攒够一百把就去兑限量款初音手办。
苏夜的瞳孔突然收缩,黑雾退了一线:初音......限定款......
程野的情况更糟。
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后腰——那里本该别着他从不离身的战术刀,此刻却空无一物。
林小满立刻按住他的肩:上个月暴雨天,你送外卖摔进泥坑,我给你煮了姜茶。
你说姜太辣,结果一口气喝了三大碗。
程野的喉结动了动,有冷汗顺着下巴滴在林小满手背:姜茶......甜的......
三人扶着墙往外挪时,实验室的应急灯开始闪烁。
艾琳走在最前面,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牢里的青苔,却始终保持着挺直的脊背:研究所的幻象陷阱会放大记忆里的恐惧,你们必须保持清醒。
废弃精神研究所的铁门挂着锈迹斑斑的锁链,门楣上的精神健康研究中心几个字掉了一半,在风里吱呀作响。
林小满刚跨进去,脚下的地面突然变成流动的黑色液体,程野猛地拽住她后领:小心!
是幻觉!
话音未落,走廊两侧的窗户里伸出无数只手,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。
苏夜突然尖叫着蹲下,抱住头:爸爸!
爸爸不要进去!
那扇门后面有怪物!
林小满这才想起,苏夜的父亲正是在类似的研究所里出事的。
她蹲下来与苏夜平视,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冷汗:你爸爸最后给你发的消息是保持清醒,还记得吗?
他说你是最聪明的小黑客,什么陷阱都困不住你。
苏夜的手指慢慢松开,露出泛红的眼睛。
她吸了吸鼻子,从口袋里摸出微型投影仪,往地上一照——红蓝相间的网格立刻覆盖了幻象,这是反幻觉程序......爸爸教我的......
地面重新变回斑驳的水泥地。
林小满抬头时,看见二楼的栏杆后站着个白发老人,穿深灰色长袍,手里握着根镶着水晶的拐杖。
他的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,像两潭沉淀了千年的琥珀。
停下脚步,否则你会迷失在这里。老人的声音像古钟震颤,我是记忆守护者梅林。
林小满感觉胸口的引魂印又开始发烫。
她扶着程野站直,迎上老人的目光:我们需要记忆之源的位置,还有摧毁遗忘晶核的方法。
梅林的拐杖轻点地面,走廊尽头的墙壁突然裂开,露出里面的水晶洞窟。
洞壁上嵌着无数发光的碎片,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记忆:有苏夜在游戏厅笑着拍游戏机的画面,有程野在暴雨里把外卖箱护在怀里的身影,还有林小满在便利店里给流浪猫喂鱼丸的瞬间。
记忆之源就在这里。梅林说,但要进入核心,你需要这个。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色符文,表面流转着与林小满手背相同的纹路,这是记忆锚,能帮你在重置浪潮里保持自我。
遗忘晶核呢?
在暗黑秩序的主控制室,那里有重兵把守,还有他们最厉害的心控者。梅林的目光扫过程野和苏夜,你的朋友撑不了多久了。
他们的记忆正在和重置程序撕扯,就像两块互相排斥的磁铁......
小满!苏夜的尖叫打断了他的话。
林小满转身的瞬间,少女的指甲已经掐上她的脖子,力气大得惊人:你不是姐姐!
姐姐不会带我来这种地方!
你是坏人!
程野的手也搭上了她的肩膀。
他的眼神不再有挣扎,只剩下冰冷的空洞,像被格式化的机器:目标确认......清除威胁......
林小满的后背抵在水晶洞壁上,记忆碎片在四周炸裂。
她能感觉到苏夜的指甲刺破皮肤的痛,能听见程野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的脆响,但更清晰的,是胸口引魂印的灼烧——那热度里,混着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,混着苏夜在游戏厅拍她肩膀时的笑声,混着程野默默放在她桌上的热豆浆。
苏苏。她艰难地抬起手,摸向少女耳后——那里有颗淡粉色的小痣,你十岁生日,我偷了便利店的草莓蛋糕,结果被老板追着跑三条街。
你说那是你吃过最甜的蛋糕......
苏夜的指甲顿住了。程野的手指也微微松开。
程野。林小满转向他,你退伍那天,在火车站给我发消息,说以后换我保护你。她扯出个带血的笑,现在就想反悔?
程野的瞳孔剧烈收缩。
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滴在她手背上——是他的眼泪。
但梅林的声音再次响起时,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沉。
老人的目光穿透混乱,落在程野背后:他们的记忆锁快撑不住了......下一次,可能就不会这么容易唤醒了。
苏夜的指甲重新收紧。
程野的手掌开始用力。
林小满望着两人逐渐浑浊的眼睛,突然想起艾琳说过的话——时间不多了。
而在这混乱的最深处,有个更冷的声音正顺着通风管道爬进来,像毒蛇吐信:找到你们了。
(下一章预告:林小满在苏夜与程野的双重压制下险象环生,程野的战术刀抵住她咽喉的瞬间,记忆锚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。
与此同时,实验室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——暗黑秩序的追兵,到了。
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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