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越的靴跟碾过指挥塔顶的碎晶，风卷着硝烟灌进衣领。
下方广场上，原本整齐的队伍像被石子搅乱的湖面，索隆的绿发在小团体上方晃动，基德的机械臂烦躁地敲击护腕，连罗宾翻书的手指都顿在半空——这些他亲手带出来的伙伴，此刻正用审视的目光彼此打量。
“情绪波动图谱。”他低喝一声，混沌系统的蓝光在视网膜上展开。
淡金色的数据流里，原本代表信任的暖黄色光点正在大片褪成浑浊的灰，最刺眼的几簇甚至泛起诡谲的紫，像被墨汁浸烂的星图。
“精神污染。”林越喉结滚动，指甲掐进掌心那道淡金裂痕。
三天前系统升级时的低语突然在耳边炸响：“该醒了，孩子——他们比你想象的更擅长腐蚀人心。”原来不是系统提示，是敌人的预演。
他望着天空那道缓缓张开的漆黑裂缝，终于想起火影里被无限月读操控的村民，海贼里被寄生线控制的德雷斯罗萨——精神操控，从来都是撕开信任的利刃。
“船长！”通讯器里传来刀锋的喘息，“三队和五队在仓库打起来了，说是怀疑对方私藏补给——”
“稳住。”林越打断他，指腹摩挲着系统界面上的“净化”选项。
他本想等彻底摧毁虚界之核再处理内部问题，可敌人显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。
掌心的裂痕突然发烫，像有活物在皮肤下蠕动，他猛地攥紧拳头，指节泛白。
医疗帐篷的消毒水味呛得红莲皱起鼻子。
她跪坐在草席上，面前躺着的是海盗团的火枪手阿杰，此刻他的瞳孔泛着和广场上那些人一样的灰紫，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：“船长在卖我们……他和黑巫师勾结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红莲咬破指尖，腥甜的血珠坠在阿杰额间的伤口上。
混沌之血刚触到皮肤便腾起青烟，阿杰猛地抽搐，紫雾从七窍中涌出，在半空凝成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，转瞬被血珠灼成灰烬。
他的瞳孔逐渐清明，突然抓住红莲的手腕：“红、红莲姐？我刚才……我好像做了噩梦……”
“是好梦。”红莲抽回手，用袖角擦去唇角的血迹。
混沌之血的反噬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，可当她掀开帐篷帘，看见外面排成长龙的伤员——每个人眼里都浮着同样的灰紫——她反而笑了。
“这只是开始。”她对着帐篷柱子上的血痕轻声说，那是她用指甲刻下的“净”字，“我会让每一个人都清醒过来。”
广场中央的旗杆被路飞踹得摇晃。
他扯下草帽的动作太猛，发带都散了，金发在风里乱翘：“林越不是坏人！他救过鱼人岛！救过空岛！救过我们所有人！”可回应他的只有此起彼伏的质问：“那为什么每次大战他都让我们当诱饵？”“为什么虚界裂缝刚好在他胜利时出现？”“你被洗脑了吧路飞？”
路飞的声音卡住了。
他望着曾经和自己抢肉吃的伙伴们，他们的眼睛里没有阳光，只有他在推进城见过的、被伊万科夫改造前的绝望。
他突然举起草帽，帽檐上的橡胶圈还沾着上次冒险时的果汁渍。
“如果你们不信他，”他把草帽挂在旗杆顶端，红色帽带被风掀起，“那就先打败我再说！”
人群突然安静。
有人认出那是路飞从香克斯那里得到的、比命还重要的草帽。
索隆摸了摸腰间的和道一文字，山治的香烟掉在地上，连基德的机械臂都垂了下来。
路飞歪头笑了：“大不了我请大家吃十份烤肉，边吃边聊？”
青雉的冰锥无声刺入通讯室的墙缝。
他裹着褪色的海军披风，蓝白相间的衣摆扫过地上的碎纸片——那是他刚刚用冰刃劈开的加密文件。
发件人一栏的符号让他瞳孔微缩：交叉的三叉戟，是二十年前和他同期的海军情报官，那个在奥哈拉事件中“牺牲”的……
“老熟人啊。”他呵出一口白雾，指尖在碎纸片上划过，冰蓝色的魔力将碎片重新粘合。
墙角的监控突然闪了闪红光，青雉的影子在墙上拉长，像一道冻住的浪潮。
他转身时，披风下露出半截冰刃——足够在三秒内封死整个通讯室的冰刃。
“别急着现身，”他对着监控轻声说，“我给你留了份大礼。”
联盟会议室的红木桌被拍得震天响。
甚平的手掌还悬在半空，指节泛着和海流一样的青黑。
“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！”他的声音像撞在礁石上的浪，“敌人就藏在暗处，等着看我们自相残杀！谁再煽动分裂——”他扫过主位上空缺的林越，又看了看角落交头接耳的几个团长，“别怪我用鱼人空手道请他清醒清醒！”
动摇的人们纷纷低头。
有几个原本举着“弹劾林越”木牌的小团长悄悄把牌子藏到身后，娜美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，把记满怀疑言论的小本子塞进怀里。
甚平望向窗外，指挥塔的顶端有个黑色的身影正在往下走——林越的披风被风掀起，露出腰间那把还沾着黑巫师紫晶碎屑的光刃。
林越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时，掌心的裂痕突然绽开一道金光。
他望着广场上挂在旗杆顶的草帽，医疗帐篷前排队的伤员，还有会议室里甚平朝他微微点头的动作，突然笑了。
系统界面上的情绪图谱开始波动，几簇灰紫的光点亮起微弱的橙——那是路飞、红莲、甚平，还有更多正在清醒的人。
“该去会会他们了。”他摸了摸光刃的剑柄，裂痕里渗出的金光在剑身上流转，像条苏醒的小龙。
联盟大会中心的穹顶在前方投下阴影，数百扇窗户后，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的背影——有怀疑的，有审视的，有期待的，也有藏在阴影里，泛着诡谲紫芒的。
林越的脚步没有停顿。
他掀起披风下摆，露出内侧用混沌之血绣的海盗旗——那是他和红莲在第一个世界、火影的终结谷里设计的图案。
风掀起旗角，他听见系统在耳边低语：“信任的裂缝，往往比虚界的更难填补。但你知道该怎么做，不是吗？”
联盟大会中心的青铜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。
门内的喧嚣像浪潮般涌来，却在触到他目光的瞬间，突然静得能听见心跳。
林越抬起头，望着穹顶下悬挂的数百盏魔法灯，每盏灯后都藏着一双眼睛。
他松开按在光刃上的手，露出掌心那道正在愈合的淡金裂痕——那是混沌系统的印记，也是他和这个世界最深处的联系。
“各位，”他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大厅里，“我有个故事要讲——关于命运，关于信任，更关于，谁才是真正的敌人。”
门在他身后合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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