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漫过演武场的飞檐，九霄网吧后台的烛火被穿堂风撩得忽明忽暗。
苏妄捏着那团被火焰灼焦的信笺残片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顾灵鸢的发梢扫过他手背时，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。
"她？"顾灵鸢的声音里带着探究，指尖轻点在案几上那摊未干的茶渍旁，"周小蝶方才急慌慌来报监听阵，倒像是最没嫌疑的。
王清音最近总来查阵，倒像块烧红的炭——烫得人不敢碰。"她忽然倾身凑近，鼻尖几乎要碰到苏妄的："难不成...是清瑶姐？"
苏妄喉结动了动。
楚清瑶端着灵茶进来时的模样在他脑海里闪回——她素白的袖口沾着点茶渍，递茶时指尖在他手背轻轻一压，那是他们约定的"安全"暗号。
可此刻那暗号却像根细针，扎得他后颈发紧。
"先别急着下结论。"他将残片碾碎在掌心，粉末簌簌落进阵图凹槽，"我要设个套。"指尖在幻灵阵核心的玉盘上划过，阵纹泛起幽蓝微光，"把登录界面的灵纹改一改，植入追踪印记。
谁要是把咱们的暗语泄露出去...嘿嘿。"他勾了勾嘴角，像只偷到腥的猫。
顾灵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，从腰间解下串着九枚铃铛的丝绦，往阵眼上一抛："用我的清音铃镇着，追踪符能多藏三日。"铃铛轻响间，玉盘上的阵纹突然扭曲成细碎星芒，像撒了把碎钻进去。
演武场的木门在此时"吱呀"一声。
王清音的身影挤进来，佩剑鞘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。
她今日没穿执法堂的玄色劲装，换了件月白衫子，发尾却还沾着点草屑，像是刚从后山跑过来。
"苏妄。"她攥着腰间的储物袋，指节泛白，"我可以帮你拖延长老们查阵的时间。"话音未落，后台的投影突然亮起来——那是她昨日在幻境里被李玄风抢怪的画面，她举着剑追着雷符跑的模样正被阵图如实记录。
王清音耳尖瞬间通红，猛地拔剑指向投影："你！"可剑尖抖了两抖，又垂了下去。
她咬了咬嘴唇，声音突然低下来："你知道执法堂的日子多难熬么？
赵天策那老匹夫总说我是靠师父的面子才当执事，前儿还说要把我调去守山门..."她突然抬头，目光灼灼，"让我多玩两把'刚枪'模式，我帮你稳住上三天的查阵。"
苏妄的拇指摩挲着茶盏边缘。
他注意到王清音的储物袋鼓囊囊的，露出半截修炼卡的金穗——那是她在幻境里刷到的奖励。"王执事这是...要合作？"他故意拖长音调，余光瞥见顾灵鸢在案下对他比了个"好"的手势。
"合作。"王清音把储物袋往桌上一扔，里面的修炼卡"哗啦啦"撒出来，"我要'隐秘包厢'的权限，还有..."她压低声音，"你说要出的高级副本地图，给我一份。"
苏妄的瞳孔微微收缩。他等的就是这句话。
三日后的深夜，段无锋捏着张泛黄的羊皮纸站在任务殿顶楼。
月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纸上，那歪歪扭扭的"幽冥地宫"四个字在他眼底投下阴影。
他屈指弹了弹纸角，藏在纸纹里的追踪印记突然亮起红点——和他三天前在赵天策书房看到的那道灵光，分毫不差。
"好个苏妄。"他低笑一声，将地图原样卷好，塞进怀里的暗袋。
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，他望着九霄网吧方向的灯火，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任务令，"这局...我接了。"
同一时刻，九霄网吧的后台里，苏妄盯着阵图上跳动的红点。
那抹红光从楚清瑶的住所出发，绕过演武场的巡夜弟子，直往执法堂方向去了。
他握紧桌角，指节发白——那是清瑶最信任的小师妹阿桃的灵气波动。
"师兄？"顾灵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几分急切，"我在幽冥地宫最深处发现块石碑！"她摊开掌心，里面躺着片青灰色石屑，"和幻灵阵图的纹路一模一样，说不定真能连上古战场..."
苏妄接过石屑，指尖触到的刹那，阵图突然发出蜂鸣。
石屑上的纹路与阵纹重叠，竟在虚空里勾勒出半幅战阵图。
他望着那残缺的纹路，喉咙发紧："灵儿，这确实是关键。"他转头看向窗外，执法堂的灯火在夜色里像团鬼火，"但现在...得先清了门里的鬼。"
顾灵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，突然攥住他的手腕："清瑶姐在窗口！"
苏妄猛地转头。
楚清瑶的身影映在纸窗上，轮廓被烛火拉得细长。
她望着执法堂的方向，指尖绞着袖口，喉结动了动，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："对不起...我必须保住我娘。"
夜风卷起几片枫叶，打在窗纸上。
苏妄的心跳得厉害，他分明看见楚清瑶眼尾有湿意，却在转身的刹那抹去，端起茶盏时，袖口露出半截淡青丝带——那是她母亲病中给他缝的平安符。
"明日清晨..."他望着渐亮的天色，低声道，"该收网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