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林里的风卷着枯叶打旋,楚离拽着阿九的手腕跑得喉间发甜。
他能清晰听见身后逼近的脚步声——不是两人,是三人,甚至更多。
圣典在识海翻涌,将危险程度标注成刺目的红芒,扎得他后颈生疼。
左边!阿九突然猛推他一把。
楚离本能地侧滚,一支淬毒飞镖擦着他耳尖钉进树干,尾端墨绿羽毛上还凝着水珠,像极了楚玄霄书房里那支请罪信的封蜡。
他瞳孔骤缩——这是楚玄霄亲卫才有的标记,说明对方根本没打算留活口。
天罗锁元阵!沙哑的暴喝从前方传来。
楚离抬头,三个玄衣人已呈三角站位,腰间铁索唰地绷直,在半空交织成暗青色光网。
为首的刀疤男手掌按在地面,阵纹顺着树根爬来,所过之处草木焦黑——这是专门针对武修的困阵,封经脉、锁元气,连化天境强者都要被困上片刻。
走!阿九突然反手抽出楚离腰间的短刀,朝着左侧两人扑去。
他后背的旧伤还在渗血,动作却快得像道残影:我拖住他们,你破阵!刀光与铁索相撞迸出火星,阿九的左肩顿时绽开血花——天罗卫的铁索淬了蚀骨毒,伤口边缘正泛着诡异的紫。
楚离的心脏狠狠揪起。
十年前他躲在柴房,看着父亲被楚玄霄的锁魂鞭抽碎经脉时,也是这样的窒息感。
圣典的书页在识海疯狂翻动,将阿九伤口的毒素成分、扩散速度、致命时间一一推演出来:三刻钟,最多三刻钟。
阿九!他喊了一声,却被阵纹缠上脚踝。
暗青色光网压下来的瞬间,楚离感觉经脉里的元气像被抽干的泉水,连抬手都要费尽全力。
刀疤男狞笑着逼近,短刃抵住他咽喉:楚家杂役也配碰圣典?
玄霄大人说要留全尸,我便...
住口!楚离咬碎舌尖,血沫溅在刀疤男脸上。
剧痛让他眼前发黑,却也激得圣典的逆脉推演自动运转——他看见自己的经脉像枯河般龟裂,凡脉里的元气正顺着阵纹外泄;又看见刀疤男的命门穴在锁骨下三寸,那里跳动的血脉是他唯一的破绽。
毒理拟真......他颤抖着摸向怀中的玉瓶。
那是墨娘子昨日好心给的疗伤丹,实则掺了噬心蛊。
圣典早将蛊虫的特性解析透彻:遇血则活,遇逆脉则噬主。
楚离将药粉混着血沫抹在银针上,指尖抵在自己腕间的太渊穴——这是连通心肺的要穴,也是逆脉推演的起点。
啊!阿九的惨呼刺穿耳膜。
楚离抬头,正看见阿九被铁索缠住脖颈,面色涨紫,胸口插着两把淬毒短刃。
他的瞳孔里映着楚离的影子,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快走,却只咳出一口黑血。
这一刻,楚离听见体内咔嚓一声。
那是凡脉断裂的声音。
原本紊乱的元气突然像归海的溪流,顺着新裂开的脉路奔涌。
圣典的光芒从识海蔓延到全身,他看见自己的经脉里浮现出金色纹路,像活过来的灵蛇,正将断裂的凡脉碎片吞噬、重组。
圣脉......种子?楚离想起圣典里记载的只言片语——圣脉非天生,需以凡脉为基,以血火为引。
此刻他终于明白,为何圣典十年来只教他医理,却不肯开解武脉:原来真正的圣脉,要在至亲濒死、仇恨焚心时才能觉醒。
刀疤男的短刃已经压破皮肤,冰凉的触感让楚离回神。
他反手抓住对方手腕,银针精准刺入锁骨下三寸。
刀疤男的瞳孔骤然放大,他看见楚离的眼睛里翻涌着混沌光芒,像两团要烧尽一切的火。
噬心蛊,起。楚离的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刀疤男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。
他的手臂上浮现出青黑色虫纹,顺着经脉往心脏钻去——那本该是用来腐蚀楚离的蛊虫,此刻却因圣脉的逆推之力,调转矛头啃噬他的血肉。
他踉跄着后退,铁索当啷坠地,阵纹瞬间溃散。
首......首领!剩下的天罗卫见势不妙,转身就跑。
楚离却没追,他跌坐在地,颤抖着爬向阿九。
阿九的手还攥着那把短刀,指节发白,却始终没松开。
你......你不是凡脉。阿九的声音像破风箱,却带着抑制不住的震惊。
他盯着楚离刚才刺出的银针,那上面还凝着金色光纹,是凡脉武修根本不可能有的圣脉特征。
楚离扯下衣襟给阿九包扎,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,喉间涌起酸涩。
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,将一颗九转还魂丹塞进阿九嘴里: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。
山风突然转急。
楚离抬头,看见山巅的岩石后闪过一抹红影——是红莲夫人,楚玄霄最信任的客卿。
她站在那里,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,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。
走。楚离背起阿九,朝着楚家方向大步走去。
圣脉在体内蠢蠢欲动,他能清晰听见三日后演武场的喧嚣,听见楚玄霄的狞笑,听见自己心跳声里的誓言:楚玄霄,你的死期,到了。
山巅的红莲夫人抚了抚鬓边的红珊瑚,转身消失在雾里。
她袖中滑落半张纸,被风卷起,上面只写着八个字:圣脉初启,血局将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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