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福客栈的灯笼早熄了,后院柴房的窗棂漏着点月光,在宋正脚边投下蛛网般的影子。
他背贴着斑驳的土墙,手指攥紧怀里的夜行衣,能感觉到布料上残留的周烈青衫的血渍——那是前日替他挡下青城派暗器时留下的。
系统光屏在眼前忽明忽暗,【密档疑云】的任务提示像团火,烧得他后颈发烫。
先换衣服。他默念着,轻手推开柴房木门。
霉味混着谷草香扑面而来,他摸黑蹲到墙角,将夜行衣往身上套。
黑布裹住肩背时,短刀鞘突然硌到后腰——那道与燕七虎符吻合的剑痕还在,像块烧红的炭,烫得他想起密道里那道消失的身影。
月光晃过窗纸,他刚要系紧腰带,眼角突然扫到窗台上压着张纸条。
纸角被夜露洇得发皱,墨迹却清晰:小心护龙山庄的人,他们盯上了你。署名是个潦草的七。
宋正的手指顿在腰间。
他想起密道里燕七撕信时发抖的指尖,想起她眼尾那滴朱砂痣般的血——原来她连夜追来,不是要抓他,是要警告?
系统气息......他低声重复前晚听到的只言片语,喉结动了动。
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,咚——的一声惊得他心跳漏了半拍。
他迅速将纸条塞进衣襟,短刀往靴筒里一插,反手带上门。
镇外的天牢旧址隐在山坳里,荒草没过小腿,腐木的霉味混着铁锈气钻进鼻腔。
宋正贴着断墙挪步,耳尖微动——左前方三十步有脚步声,是巡哨。
他蹲进灌木丛,看着两个提灯笼的守卫晃过去,灯笼上护龙二字在夜色里泛着冷光。
这破地方还设暗哨?他眯起眼。
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提示:【检测到目标区域,隐藏任务进度 20%】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,猫着腰往偏殿摸去。
偏殿的门轴锈得厉害,他用刀尖挑开时,吱呀声像根针戳破夜色。
宋正屏息缩在门后,等了半刻钟没动静,才摸出火折子。
昏黄的光映出满地碎瓷片,案几上堆着几卷泛黄的纸——最上面那卷封皮写着昆仑十九仙·残,墨迹与他在密道里看到的残卷如出一辙。
他指尖发颤地翻开,第一页是手绘的星图,第二页突然跳出陆地神仙四个字。百年前......九位陆地神仙于天牢共议,三日后全员消失,他喉结滚动,刚要往下看,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嘘——
张头儿说今晚戌时三刻交接,明教的人该到了。
宋正迅速吹灭火折子,借着月光窜上房梁。
两根房梁间的积灰簌簌落进衣领,他屏住呼吸,看着两个黑衣人掀开门帘进来。
左边那人腰间挂着青铜虎符,与燕七的极为相似;右边那人裹着黑斗篷,帽檐压得低,露出半截鹰钩鼻。
护龙山庄要的东西,咱们可拿不稳。鹰钩鼻压低声音,明教那边说了,天机图在天牢地底下,得开三重机关。
嘘!虎符男猛抬头,目光扫过房梁。
宋正后背沁出冷汗,死死攥住房梁木刺——那木刺扎进掌心,疼得他几乎咬碎后槽牙。
虎符男盯着房梁看了片刻,嗤笑一声:老周头说这地儿闹鬼,我看是他酒喝多了。他踢开脚边的碎瓷片,赶紧的,把密档装袋,等明教的人来换解药。
解药?鹰钩鼻的声音突然发紧,你确定他们没骗咱们?
我这寒毒...
骗?虎符男拍了拍腰间的虎符,护龙山庄的牌子在这儿,他们敢?
房梁上的宋正瞳孔微缩。
他想起燕七怀里那封没看完的信,想起系统任务里昆仑十九仙的关联,此刻再听到天机图三个字,只觉后颈发凉——这三个字像根线,突然串起了所有线头:护龙山庄的追查、燕七的警告、百年前的悬案......
啪!
院外突然传来石子落地的脆响。
两个黑衣人同时抽刀,虎符男掀开帘子冲了出去,鹰钩鼻则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宋正趁机从房梁翻下,抓起案几上的昆仑十九仙残卷塞进怀里,猫着腰溜向殿后暗门。
夜风卷着荒草沙沙作响,他蹲在断墙后翻出系统光屏,【密档疑云】的进度条已经跳到了70%。
月光照在残卷封皮上,天机图三个字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——这到底是什么?
为什么护龙山庄和明教都在争?
为什么会和百年前的陆地神仙有关?
他摸了摸衣襟里燕七的纸条,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软剑出鞘的清鸣。
那声音像根针,刺破了夜色的寂静。
宋正握紧短刀,转身往七侠镇方向跑去——那里有同福客栈的热汤,有郭芙蓉的惊堂木,更有他必须弄明白的,关于天机图的秘密。
当“天机图”三个字撞进耳膜时,宋正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系统曾在新手任务里提过“破碎虚空”是陆地神仙的终极追求,而百年前那群顶尖高手的消失,难道真与这传说中的秘图有关?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掌心的木刺里,血腥味在齿间漫开——这不是幻觉,这是能撬动整个武林秘密的钥匙。
“谁在那儿!”
一声暴喝惊碎夜雾。
右边的黑衣人不知何时绕到了偏殿侧后方,灯笼光刺破黑暗,照出宋正缩在房梁阴影里的半只鞋尖。
他瞳孔骤缩,几乎是本能地松开房梁——下落时短刀已出鞘,借着坠势劈向下方的案几。
“轰”的一声,腐朽的木桌轰然碎裂,碎木屑混着密档纸片漫天飞溅,两个黑衣人同时抽刀扑来。
“有贼!护龙山庄的暗桩被破了!”虎符男的吼声像根针,扎穿了荒草间的寂静。
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至少有七八个守卫正往偏殿狂奔。
宋正反手将残卷塞进怀里,足尖点地窜向殿后暗门——可刚摸到门闩,门轴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,月光下竟又冒出两个持剑守卫,剑尖泛着冷光直逼他咽喉。
“糟了!”他咬牙旋身,短刀横挡开左边的剑,右肩却被右边的剑划开道血口。
疼痛反而激得他更清醒,系统光屏在眼前闪烁:【检测到危险,是否消耗200积分兑换「瞬身符」?】他迅速扫过积分面板——刚完成密道任务攒了1500积分,足够。
“换!”
白光在周身炸开的瞬间,他的身影化作虚影,从两个守卫中间穿了过去。
等守卫们反应过来,只余满地碎木屑在夜风中打着旋儿。
可刚冲出偏殿,院外突然亮起一片火把,巡守们的喊杀声震得荒草乱颤。
宋正往左一滚避开飞镖,抬头正撞进一双凌厉的眼——
红影破窗的动静比雷声还响。
郭芙蓉的铜尺砸在青石砖上,溅起火星,她发间的红绸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:“朝廷命官办案!闲杂人等退下!”她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,精准钉住三个守卫的刀鞘,又转身用铜尺格开虎符男劈来的鬼头刀,“都给我住手!七侠镇捕快在此,谁再动一下算袭官!”
这一嗓子震得所有人动作微滞。
宋正趁机猫腰钻进荒草丛,指尖在腰间短刀上擦过——那是他方才用「瞬身符」时顺手扯下的半片密档,上面歪歪扭扭抄着“天牢地脉,九仙锁龙”八个字。
他踩着荒草往镇外跑,身后传来郭芙蓉的呵斥:“把刀收了!你们当这是你们护龙山庄的私牢?”
跃上镇外老槐树杈时,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。
月光从叶缝漏下来,照在掌心的半片密档上,墨迹未干,还带着他指尖的血渍。
“九仙锁龙……”他低声念着,突然想起偏殿里那卷“昆仑十九仙”残卷上的星图——那些星位排列,莫不是对应天牢地下的机关?
“呼——”
夜风吹动槐叶,沙沙声里混着远处更夫的梆子响。
宋正摸了摸肩背的伤口,系统光屏弹出【轻伤恢复】的兑换提示,他却暂时没心思看。
下方七侠镇的灯笼渐次亮起,同福客栈的招牌在晨雾里若隐若现,他看见郭芙蓉的身影从街角闪过,手里还攥着那把铜尺,似乎在往天牢方向折返。
“她怎么会来?”他皱起眉。
前两日郭芙蓉还在抱怨“抓贼不如写状子有意思”,如今却深夜出现在护龙山庄的暗桩,难不成她也查到了什么?
或者……他想起燕七的纸条,“小心护龙山庄的人”,难道郭芙蓉的出现,也是某种局?
掌心的密档被攥得发皱。
宋正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,喉结动了动。
他知道,等天亮后,七侠镇的集市会热闹起来,卖炊饼的老周头、挑担的货郎、蹲在墙根儿的乞丐——这些人里,说不定就藏着知道“天机图”的线头。
他摸了摸怀里的夜行衣,又看了看染血的短刀,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:“既然入了局……总得掀翻桌子看看。”
槐叶在他头顶沙沙作响,将他的身影掩进渐亮的天光里。
而远处同福客栈的烟囱已经升起炊烟,郭芙蓉的声音隐约飘来:“老白!给我留碗豆浆!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,又仿佛所有的平静,都在黎明前的暗潮里,等待着被撕开一道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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